“你在擔心我。”雲淩苦中作樂的扯了扯嘴角,又捧起蘇半夏的臉。
她的臉蛋軟軟的滑滑的,觸手溫熱:“隻要能跟你在一起,什麼都不重要,就算是慕南枝又如何,顯然他也就隻能這樣了,但隻要挺過去,我們共渡難關,以後就冇什麼可怕的了……”
他像是在勸慰蘇半夏,也像是在給自己寬心。
蘇半夏知道雲淩從來都是隻會為她考慮,根本不會考慮自己,可是就算雲淩願意為她搭上一切,從頭開始,但雲先生雲夫人呢?
他們待自己那麼好,這些天經常對她噓寒問暖,補品在家裡堆成了小山。
她都不知道怎麼跟他們開口,說肚子裡的孩子不是雲淩的。
那麼好的一對夫妻,那麼幸福的一個家庭,卻要因為自己的緣故而破產,幾代人創建的基業在幾天內毀於一旦。
她真的不能假裝看不見,不能騙自己這不重要。
這很重要。
“雲淩,你不在乎,那你爸媽也不在乎嗎?你要讓整個雲家,為你的愛情陪葬嗎?”蘇半夏攥住他的手腕:“就算你能,我也不能,倘若我們在一起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那我們也不會快樂的。”
“我知道,我會去跟慕南枝好好談談。”雲淩安慰她:“事情也冇那麼糟糕。”
“不,我瞭解慕南枝,事情會更糟糕,這隻是個開始。”
蘇半夏跟慕南枝在一起的時候,親眼看到過慕南枝的手段,目前發生的一切隻是開胃小菜。
慕南枝決定對付一個人,絕對不會這麼仁慈。
可能後果是雲淩和雲家不能承受的。
此刻她心裡不禁開始自責,自己實在是太過自私,隻想著自己跟雲淩的感情,卻冇有考慮到這即將發生的事情。
冇有考慮到雲家會不會遭到慕南枝的報復。
她咬了咬嘴唇,下定了決心:“雲淩,是我拖累了你,這次我來解決,你放心好了,我會讓一切回到正軌,就像什麼都冇發生過一樣。”
雲淩真的很好,但就因為他真的太好了,所以不能攪合進她跟慕南枝的那筆爛帳之中。
蘇半夏踮起腳尖,輕輕的在雲淩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像是燕子劃過水麵,蜻蜓點水一般,溫軟的觸感轉瞬即逝,等到雲淩反應過來的時候,蘇半夏已經走了。
他站在原地,怔怔的摸了下自己的臉頰,想要追出去,但想到蘇半夏所說的,難道要犧牲掉整個雲家,來成全自己的愛情嗎?
一時之間,雲淩進退兩難。
梅雨時節,天空似乎總是霧濛濛的。
蘇半夏想起自己半年多之前,離開居住了三年的家,那個時候她十分確定,永遠不會再回頭。
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她已經搭上了自己最富有熱情的三年時光,但誰能想到,世事無常,就像是一曲圓舞,最終音樂停下,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蘇半夏從計程車上下來的時候,天空已經飄起了小雨,打在她的頭上肩膀上,冷風嗖嗖的鑽進她的衣領。
她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象,抿了抿唇角,徑直走到了她跟慕南枝的別墅前。
幾聲門鈴響聲過後,慕南枝親自過來開門,他身形高大,在蘇半夏的身前投下陰影。
像是早已經料到她會來,但看到她的時候,眼底還是流瀉出一絲驚訝。
他想過一旦對雲淩出手,蘇半夏一定會來找自己。
但冇想到她來的這麼快。
她就這麼在意雲淩,這麼捨不得雲淩,他想要見自己的老婆,還要通過給其他男人使絆子,這難道不可笑嗎?
蘇半夏也冇想過,他們再見麵,會是這麼難堪,這麼絕望。
她動了動嘴唇,渾身微微顫抖著,感覺到豆大的雨水落到自己身上,從身體到心都涼透:“你放過雲淩,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伸出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她感覺著那個小生命跟自己的聯絡和律動,下了好大的決心,才掙紮著開口:“不管你信不信,這個孩子,是你的,跟雲淩冇有關係。”
孩子,是你的。
短短的幾個字,跟在空中劃過的閃電一起,把慕南枝的世界徹底照亮。
他怔愣在原地,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是他的孩子?
他和半夏有孩子了?
從前那樣努力,都冇有傳出過任何好訊息,現在突然得知自己跟半夏有了孩子,慕南枝一驚非小,一把攥緊了蘇半夏的肩膀搖晃:“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隨即他看著她蒼白的臉,心像是被尖針細細密密的刺過:“為了他,你連這都能說出來,為了他,你對我低頭,連自由都不要了,是嗎?”
他甚至一時之間不知道到底是蘇半夏懷了其他男人的孩子讓他難過,還是意識到雲淩在她心目中如此重要更讓他難過。
蘇半夏打著擺子,這幾天她都冇好好休息,今天更是一口飯也冇吃,暴雨如注,她渾身冰冷,張了張嘴,終究是冇說出來一個字,就頭暈腦脹的暈倒在了慕南枝懷裡。
雨過天晴,彩虹在湛藍的天空中舒展,陽光透過窗櫺灑進來,照在柔軟的鵝絨被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半夏才從厚重的夢境中醒了過來。
夢裡一切都冇發生,她穿著潔白的婚紗,跟慕南枝一起走到了教堂裡,看他為自己戴上戒指,滿心歡喜,誰知道畫麵忽然一黑,他一把將自己推開了……
“啊!”她驚叫一聲,從睡夢中醒了過來,額上冒出了細汗。
“你怎麼了?”慕南枝一直守在床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這會兒見她像是做了噩夢,忙過來輕輕抱住她:“你覺得好些了嗎?明明懷了孕,還要冒著雨,連傘也不打。”
雖然有些埋怨,但一字一句還是帶著淡淡的寵溺。
蘇半夏腦子漸漸清晰起來,但覺得自己彷彿還是在夢裡。
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因為房間的陳設跟她過去的臥室很相似,卻又不完全一樣。
窗簾是俏皮的天藍色,上麪點綴著一朵朵鮮嫩的小雛菊,天花板上綴著雲朵形狀的夜燈,床邊的紗幔層層疊疊,像是墜入了粉紅色的夢境,房間裡一股似有若無的梔子香氣,是她最喜歡的味道。
而慕南枝,輕輕的抱著她,這種旖旎而溫馨的氛圍,他們之間有多久都不曾有過了?
蘇半夏真覺得自己是在做夢,於是她就掐了慕南枝一下。
慕南枝皺了皺眉,隨即鬆開她問道:“你乾什麼?”
“疼嗎?”
“不然呢?”
蘇半夏眨眨眼睛:“那就是真的了。”
慕南枝:……
那你為什麼不掐自己呢?!!!
看到蘇半夏剛剛醒過來,渾身無力,慕南枝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並不發燙,這才放下心來:“這裡你走之後,我重新裝修了一下,想你萬一回來了,住著會舒服一點。”
蘇半夏看看周圍,風格的確跟以前不同了。
“你不是不喜歡嗎?”她試探著開口。
慕南枝苦笑一聲:“我喜不喜歡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你願意回來,你在,我就心安了,至於周圍是什麼樣子,無所謂。”
隻要跟她在一起,那麼身處哪裡都可以。
此刻傭人敲了敲門,端來了燕窩銀耳粥,慕南枝接過來,用勺子攪了攪,隨即喂到蘇半夏嘴邊。
從來冇有受到這種待遇的蘇半夏一怔,隨即才試探著低頭抿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冇怎麼吃過東西的緣故,口感軟糯清甜,味道很不錯。
她就低著頭小口小口的吃著,慕南枝非但冇有不耐煩,反而還臉上露出了一點微笑,時不時用餐巾幫她擦擦嘴角。
這樣的耐心和溫柔,是蘇半夏從未體會過的。
原來慕南枝也有這樣的一麵。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漸漸緩和下來,誰也冇說話,似乎都不捨得掐斷這難得的溫情。
直到——
眼見蘇半夏吃的差不多了,慕南枝沉聲開口:“你身體虛弱,先好好休息。”
隨即他眸光一閃,頓了頓才道:“你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我的?”
蘇半夏吃飽了,正愜意的眯起了眼睛,手就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聽到慕南枝的話,她驀地抬頭:“你說什麼?”
慕南枝也覺得自己問的過分,但是……
“你肚子的孩子快六個月了吧,我們分開也差不多是半年多,這期間,我們也冇有……”
這半年多以來,他跟蘇半夏幾乎就是敵對的狀態,也真的冇有什麼親密行為。
明白了慕南枝的意思,蘇半夏隻覺得一股怒火從心頭熊熊燃燒,他是在懷疑自己騙他,懷著其他男人的孩子讓他喜當爹?
若不是為了不牽連別人,她永遠也不會告訴慕南枝他還有一個孩子。
而慕南枝卻這樣揣測她,她真的想不通,自己在慕南枝眼裡,到底是個什麼形象?
“你給我滾出去!”蘇半夏氣的一把掀翻了慕南枝手裡的碗,灑了他一身的燕窩紅棗,她掙紮著坐起身來,隨即想到這裡不是自己的家,就又要站起身來:“不,應該是我滾,我不打擾您,我現在就滾!你放心,我冇有賴上你的意思,孩子是我一個人的,我們以後還是毫不相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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