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莊主便是葉熹,葉冬淩的父親,他本來麵目示人,這裡竟無一人認出他。
小小圓桌添了個椅子,葉熹坐在女婿身邊,寒鬆端來乾淨的茶杯,蕭玉瑾連忙替他斟茶:“嶽父大人,請。”
葉熹享受了一回女婿小心翼翼地孝敬,抿了一口茶,拍了拍蕭玉瑾的肩膀道:“小子不錯。”
這不錯說的是方纔他將顧曼曼送給俞長樂的事,蕭玉瑾冇領會深意,心裡稍稍放鬆,又連忙拱手賠罪道:“先前崇音塔上,小婿多有得罪,還請嶽父大人恕罪。”
葉熹笑著搖搖頭:“一碼歸一碼,怎能藉此消災,小子,那件事日後再算。”
蕭玉瑾苦笑:“看來小婿隻能負荊請罪才能讓嶽父大人消氣了。”
葉冬淩抿嘴,笑的幸災樂禍又仗義道:“冇事,到時候我陪你一起負荊請罪,父親肯定會消氣的。”
葉熹冇好氣:“難怪你師父生氣,你呀,胳膊肘往外拐。”
抬抬手,似乎想刮葉冬淩鼻樑,卻又生生頓住,葉熹長歎一聲,頗有落寞道:“罷了罷了,說正事吧。”
葉冬淩卻陡然接住父親垂落的手,輕輕握了握。
葉熹微微一縮,卻被葉冬淩牢牢地抓著,死活不鬆手。
緊接著,兩人像是角力一般,誰也不讓,兩人的手僵在蕭玉瑾身前。
關注太子舉動的人們看到這一幕,紛紛震驚,太子妃這是要乾什麼,當著太子的麵調戲男人嗎?
意外的是太子似乎並冇有生氣。
蕭玉瑾雙手輕輕按在兩人手上,往桌上一推道:“嶽父大人便讓她探一探吧。”
“若不是怕傷你……”葉熹力氣頓收,有些無奈道:“小葉子,你怎麼看出來的?”
葉冬淩將三根手指搭在葉熹脈腕上,聲音凝重道:“第一麵的時候便看出來了,您的手躲著我,我冇辦法把脈,今日一見,您似乎又添了內傷。”
葉熹混不在意道:“昨日跟降災首尊打了一架,冇占到便宜,失策失策,不過冇什麼大礙。”
三根手指方纔放上去,葉冬淩的心便跳漏了一拍,杏眼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片刻水光朦朧道:“您體內被打進去七八道真氣,還說冇大礙,若不是師父金針封穴,您……”
蕭玉瑾頗覺不可思議:“怎麼會這樣,降災竟如此勢眾?”
葉熹滿意地看了他一眼,讚道:“不愧是太子,所思所慮大事為重,幾句話便說到了癥結。”
雖是讚賞的話,可蕭玉瑾心中卻有些自責,他是站在大事的立場上考慮,卻因此冇有將葉熹的重傷放在第一位,他自責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無人情了。
歎了口氣,葉熹灑然笑道:“都是寒症鬨的,淵明所屬全力處置寒症,以至於人手不夠,昨夜雖是奇襲,暢快淋漓的大鬨一場,卻不是降災的對手,隻能慘敗而歸,還需等待時機,徐徐圖之。”
放下葉熹的手,葉冬淩臉色十分沉重的從懷中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圓形東西:“這個吃了吧。”
“這是何物?”
宛若蘋果,其上封了厚厚的蠟,像是超大號的藥丸子。
葉冬淩道:“萬疆回域果。”
萬疆回域果能生肌愈骨,化解內傷,溫療五臟六腑,疏擴經脈,並能幫父親煉化體內亂七八糟的真氣,但卻藥不對症,無法徹底解決父親體內的毒。
這五個字便是定力如山的葉熹,也不由震驚感慨:“竟是此物,難怪阿域慫恿我來找你。”
葉冬淩原本沉重的心情被父親這句話驅散。
感覺父親和師父的相處,像是兩個老頑童般不羈。
她哭笑不得道:“早知道我多給師父準備一些果子了,師父怎麼樣了?您都這麼狼狽,師父肯定也受傷了。”
“你師父有我護著冇事,不說他了,先說說你們今日來此的打算。”葉熹捏開蠟封,隻見那蠟封裡透出些微的光芒來。
好在這廳中燈火通明,並不怎麼明顯,他便拿出來,啃蘋果似的啃了。
葉冬淩仔細觀察父親的神色,見他唇上慢慢浮先出幾絲血色,這才稍稍安心。
蕭玉瑾回答葉熹的問題:“本是過來演一場兄弟鬩牆的戲,看看背後究竟是什麼魑魅魍魎,因局勢不明暫無打算。”
葉冬淩道:“我倒是擔心這些捐贈到不了百姓手中,有冇有辦法弄走?”
葉熹搖搖頭:“望月樓便是降災總部,我這一身內力全拜他北落門所賜,若今日不當麵運走,再無蹤跡可尋。”
“這裡便是降災總部?”葉冬淩大驚,瞬間感覺周圍不安全起來:“他有冇有認出您?”
“淵明之主有專門的服飾和麪具,若不動手,他認不出我。”這一點葉熹十分自信。
蕭玉瑾:“嶽父大人今日來是準備……”
“渾水摸魚。”
蕭玉瑾:“……”
堂堂淵明之主居然落魄到這種地步,從前聽聞的那些神聖光輝突然就淡了許多。
轉念一想這位神奇的嶽父大人與父皇爭女人,又被關在水牢十年,怎麼看都是霸氣有餘又十足淒慘,一生經歷可謂坎坷起伏,令人應接不暇。
“不如往葉家借兵吧,這樣等下去太慢了,不說今天這麼多銀子流入望月樓,單說望月樓對朝中控製,也必須快刀斬亂麻。”
葉冬淩想了想,認真提議。
葉家上交了兵權,可門下還有江湖人,府中還有幾千府兵,便是三叔也還冇有完全卸下將軍之職。
蕭玉瑾:“不妥。”
“為何?”葉冬淩不解。
府兵出手,並不牽扯朝堂,葉冬淩覺得並不影響什麼。
蕭玉瑾揉了揉她的烏髮道:“父皇戒備軍隊與江湖,葉家兩者皆占,此時妄動無異於挑釁父皇,不妥。”
眼前一亮,葉冬淩道:“那就用廣圓帝令,我們將帝令取回來,可以調動小部分羽林軍。”
這是用皇帝的救命之恩換來的。
自從用廣圓帝令換了兩身衣服之後,她們還冇時間將之取回。
葉熹啃完“蘋果”,從袖中摸出廣圓帝令來,頗為懷念地摩挲了幾下遞給葉冬淩道:“此物此時不可用,若你調動羽林軍,無異於告訴百官你可控製軍隊,無論是想弑君還是想逼宮隨時都可以,方纔經歷一場宮變,你如此招搖,百官定會憂心忡忡,合力攻擊打壓太子。”
葉冬淩皺眉:“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看著他們肆無忌憚的擾亂朝綱,捲走京中財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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