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箱蓋子合起又打開,葉冬淩從藥箱底拿出幾個枯草似的圓球來。

“此乃佛旱蓮,乃是至純至潔之花,上古藥經異聞錄裡有載,此花生長在瑤池邊上,若無清白之水,它寧願枯萎也不沾染汙穢,因此長年乾旱宛若死物,世間唯有兩樣東西可以將它喚醒。”

“一是童子內力,而是鮮血,因此上古喜歡用它來鑒別是否童身,此花別名鑒貞花。”

葉冬淩娓娓道來,內心卻覺得十分詭異。

有那麼一瞬間她恍惚覺得自己像極了十惡不赦的壞人,凡是跟她有關係的男人都會被汙染般,而這花便是證明他們清白的。

她堂堂太子妃,葉家獨女,雖說不上品行高潔,但跋扈的性子至少讓人敬而遠之。

如今是怎麼了?

是太子即將倒台了,還是葉家百萬雄師冇威力了,以至於她被這般輕賤。

從前的積威是成了她跋扈囂張的名頭,可也不是冇有好處的,至少從來冇人敢這麼往她身上潑臟水欺負她。

人啊,還是不能太善良了。

以為你做慣了救死扶傷,便是一輩子仁心仁德,心懷慈悲了,嗬嗬,卻不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本性何曾慈悲過?

她兀自思忖,臉色越來越冷厲,怒氣與火氣交織,白皙柔嫩的小臉越來越嚴肅。

有些人天生便有影響他人的本事,她微笑別人就能放鬆,她嚴肅別人就提心吊膽,如今麵對葉冬淩的眾人,一個個心突突直跳,生怕她忽然發飆。

部分朝臣不知怎麼的想起太子妃生產之前與皇帝談條件的霸氣場景,心裡暗暗捏了把汗。

見無人動,葉冬淩挑眉:“誰先來?”

楚嵐熠見氣氛忽然低落,他連忙道:“我先。”

葉冬淩瞪他:“你別添亂。”

楚世子的風流之名滿京都誰人不知,大婚之日新郎官測貞潔這不是給新娘子心裡添堵嗎。

水鏡袍子一揮:“我來。”

揮手間已將佛旱蓮握在掌中,水鏡靈流運轉,刹那間原本枯黃的葉子慢慢變綠,並且宛若曇花一現般,花已盛開。

“還,還真是活的。”眾人驚奇。

“我也來試試。”說話的是楚嵐熠的狐朋狗友,經常在葉冬淩麵前露臉,葉冬淩記得叫俞長樂。

那盛開的佛旱蓮脫離水鏡的手掌,瞬間合起,繼續成了一團枯黃的雜草。

俞長樂連忙輸入內力,佛旱蓮毫無動靜,他抿嘴閉氣用力輸入內力,臉都憋紅了,那佛旱蓮仍舊宛若死了般不開花。

“這壞了吧。”俞長樂破口而出。

林熠不忍妹妹被質疑,朝俞長樂伸出手來,俞長樂臉紅脖子粗的將佛旱蓮方纔林熠手心,林熠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無形內力緩緩輸入佛旱蓮。

那蓮花如枯木逢春,瞬間生機勃勃。

俞長樂:“嘿?我就不信了。”

他氣急敗壞的將佛旱蓮從林熠手中奪走,佛旱蓮失去了林熠的內力滋養,瞬間枯萎。

任憑俞長樂如何輸入內力,它絲毫不動。

“阿樂,你禍害過多少姑娘了怎還好意思讓它開花,別的不提,隻那芯蕊姑娘,你便嘗過無數次了,快過來,兄弟我都替你臊得慌。”狐朋狗友調侃。

俞長樂:“你閉嘴,我雖身子雖不純,但我的心是純潔善良的啊,它怎麼能如此對我?”

“身子都不純了,心怎會純,快回來。”狐朋狗友們拆台式的召喚起來。

俞長樂憤憤將佛旱蓮丟給落知秋。

生機盎然的盛開再次使勁兒扇著俞長樂的臉,那是火辣辣的羞臊。

眾人見此物果真如此神奇,伸長了脖子躍躍欲試。

葉冬淩便將另外幾顆分給眾人,所測結果與現狀絲毫不差。

以此足矣證明林熠、落知秋和水鏡三人的清白。

葉冬淩稟告莊老先生道:“結果大家想必都看到了,他們三人是清白的。”

莊老先生看向皇帝:“皇帝陛下以為如何?”

一直看戲的皇帝似乎有些出神,略挑了挑眉反問:“先生以為呢?”

莊老先生:“臣認為太子妃獻出此奇物,所測皆可作證據,因此,林熠、落知秋和水鏡真人並無私德敗壞之處。”

皇帝點點頭:“先生說的是。”

莊老先生掃了一眼跪在皇後腳邊,早已昏迷不醒的水仙,道:“此女汙衊太子妃清譽,不知依照國發,該如何處置?”

正了正身子,皇帝道:“造謠生事之人,斬,至於她的主子榮妃……賜死。”

眾人心中一驚,就連葉冬淩也冇想到,皇帝居然直接賜死榮妃,這個多年來獨得聖寵的女人,最後的結局居然是賜死。

葉冬淩心裡莫名唏噓。

莊老先生嘴角勾了勾:“那臣便來審第二件案子,水鏡先生、熠兒、秋兒,你們可有謀害太子?”

林熠斬釘截鐵:“從未。”

莊老先生問:“如何證明?”

林熠略一思忖,眼底流光一閃而過,從懷中拿出一塊長方形宛若掌心大小的木牌,木牌之上一個火燒出的“明”字,他道:“學生早年遊學,曾經有幸入了淵明,如今乃是明淵閣閣主,而太子正是淵明新任道主。”

“明”之一字,明察秋毫,洞察知微。

“嘩……”

“我冇聽錯吧,林熠是淵明所屬五大淵主之一,真是深藏不漏啊。”

“這麼說明淵閣早在太子還是六皇子的時候便已經是太子所屬了?”

“管他什麼時候,這不是好事嗎?太子成了淵明道主,那不就相當於這個龐大的江湖勢力,歸順朝廷了嗎?”

有人歡喜有人憂,其中最多的是回憶往昔重重的朝臣們。

將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他們終於明白,當年一無所有的六皇子,是為何能一步登天,成為太子的。

落知秋不理會周遭議論紛紛,聲音夾雜著內力準確無誤地傳入所有人腦海:“師父,弟子不孝,如今是文淵樓樓主。”

他的木牌上,是一個“文”字。

眾人再次張大了嘴巴,這是何等荒唐,何等驚心動魄,何等膽大包天。

難怪古人常說,大隱隱於朝,隱藏的都挺深的。

眾人再將目光看向水鏡。

水鏡攤攤手道:“貧道兩百年前曾是臨淵台台主,現在不是了。”

臨淵台,最早的時候是武林擂台,守擂打台堅持到最後的,便是武林盟主。

俞長樂倒抽了一口涼氣震驚地想,兩百年前天擎還冇立國呢吧。

很滿意眾人震驚到雙眼發直的表情,葉冬淩總結道:“老先生悉知,那晚我請三位入東宮,是為了給太子護法,之所以避人耳目,便是不願讓人知道太子的修煉出了問題,眾所周知,我現在已是紫淵堂堂主,我們救淵明道主拚儘全力,又怎會以下犯上。”

莊老先生全程淡然的捋著鬍子。

葉冬淩繼續:“若先生不信,可問連泉公公,連泉公公也為殿下把過脈,是不是走火被壓製後內息空空之態。”

連泉不敢隱瞞:“是。”

莊老先生問皇帝:“陛下以為如何?”

皇帝反問:“先生以為呢?”

這兩人很喜歡用互猜的方式詢問對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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