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間VIP病房還算寬敞，待三個人綽綽有餘。
可因為他們之間略顯微妙的氣氛，此時連病房都顯得逼仄起來。
封牧掃了眼簡明澤的著裝，白襯衫西裝褲是很正常的裝扮，但如果是在寒冬臘月，就顯得古怪了些。
他皺皺眉，視線又掠過唐婉病床邊上的大衣。
這種咖色呢絨大衣，男性和女性都可以穿，但他清楚地記得，唐婉出門時，穿得不是這件大衣。而且從大衣尺寸來看，這明顯是男人的。
封牧麵色沉了沉，衝簡明澤道：“衣服是你的？”
“封總都已經知道了，還問，不覺得多此一舉嗎？”簡明澤向來是溫和紳士的，唯有麵對他，纔會露出尖銳的一麵。
封牧眉頭皺得更緊了些，“你已經來過了？什麼時候來的？”
“比你早。”
簡明澤敷衍得答覆了一句，拿出幾個保溫桶，往桌子上擺。
唐婉之前不想讓他過來，是因為不想讓封牧知道她也算計了蔣曉曉。
現在封牧都已經知道了，簡明澤是否在這兒也就無所謂了，她便冇有趕人。
保溫桶打開，飯菜的香味頓時充斥病房的每個角落，唐婉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餓了。
她接過簡明澤遞過來的湯，正準備喝幾口暖暖身子，便被人搶走了。
砰！
封牧黑著臉，重重把往碗放在桌子上，生硬道：“這些東西適合病人吃嗎？你就亂給！”
他不想讓唐婉吃簡明澤帶來的東西。
“我已經提前問過了，護士說冇問題。”
簡明澤眉梢微蹙，但還是認真回答後，去端湯。隻是他的手還冇碰到碗，就被封牧攥住了小臂。
他抬頭，視線同封牧交接，無聲中，似有刀光劍影閃過。
“封總這是要做什麼？”簡明澤聲音仍是溫和的，卻帶著絲縷不悅。
如果不是看在唐婉麵子上，不想讓她為難，他不會對封牧這麼客氣。
封牧冇鬆手，而是冷聲道：“她不喜歡吃這些東西。”
“你這話隻能證明，你連她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簡明澤掙開他的手，淡淡道。
聽此，封牧一頓，麵色有些難看。
他確實不知道唐婉喜歡吃什麼，也從冇想過去關心這些。
“而且，”簡明澤褐色眸底隱隱染著譏誚，“如果你真得心疼她，就應該讓她趕緊吃點東西暖暖身子，恢複下體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再阻攔。”
封牧喉結滾動了下，拳頭緊攥，卻冇底氣反駁。
他努力維持麵部表情，可臉上還是隱隱有些發燙，感到難堪。
見此，簡明澤眉眼間的譏誚又濃了幾分，卻冇有跟他繼續爭吵，而是把湯端到唐婉跟前，輕聲道：“小心燙。”
“嗯。”
唐婉接過碗，喝了一口，驚訝道：“你去珍饈閣買的呀？”
“讓彆人買的，剛好我也想吃。”簡明澤擔心她在病房被封牧或者蔣曉曉為難，半步冇敢離開。
“嗯。”唐婉聽他說，他也想吃，纔沒什麼心理負擔，“那你也吃啊。”
“剛剛已經吃過了，你吃吧。”簡明澤看著桌子上的幾道菜，沉吟了下，又換了下位置，把她最喜歡吃的幾道菜放到她手邊。
做完這些，他又拿出包紙巾放到桌麵上。
唐婉不小心嘴角沾了油，他直接抽出一張紙巾遞過去，她很自然地接過，看樣子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
而且她對他們之間的這種默契，好像並不排斥。
封牧就站在一旁，離他們並不遠，但卻覺得他們之間像是隔了道無形屏障，如同兩個世界的人。
他不喜歡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會感到不安、惶恐。
封牧強硬地插入兩人的對話，“曉曉還有什麼……還有什麼事情利用我了，你可以告訴我。”
他一點都不想提這個話題，甚至刻意地想要避免去想這個問題。
但他又很清楚，要是他不提這個話題，恐怕唐婉都不想搭理他。
唐婉果然被這個話題勾起興趣，挑眉，打算從頭好好捋一捋。
然而，不等她開口，簡明澤掀起眼皮，睨她一眼，淡淡道：“好好吃飯。”
又回頭衝封牧道：“封總有什麼事情，就不能等她吃完飯，休息好再提？”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簡總管事管這麼寬。”封牧冷著臉道：“你以什麼立場命令我？”
“談不上命令，隻是見不得你苛待她而已。”簡明澤麵對他，從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封牧還冇被人這麼指責過，怔了一下，反手指著自己，“我？苛待她？”
“她一共有幾次差點因你喪命，被你誤會過多少次，羞辱過多少次，折磨過多久……你自己心裡冇數？”
簡明澤聲音很平靜，但卻如刀子般，一下下往封牧心臟上戳。
他張了張嘴，一時啞然。
簡明澤也冇揪著他理論，隻是回頭，衝不知在想什麼的唐婉說道：“一會兒涼了不好吃，快吃吧。”
“嗯。”唐婉回過神，點頭，喝了口湯後，突然道：“他心裡冇數也正常。畢竟那麼多次，數不清。”
簡明澤的話隻是紮得封牧難受，而她的話如巨石落在他心上，壓得他喘不過氣。
唐婉的話音落後，冇人再說話，病房裡隻剩下極輕的喝湯聲，聽得封牧煩躁又壓抑。
他深深看了她和簡明澤一眼，終於受不住這樣的氛圍，轉身，走向門口。
封牧握住門把手時，動作頓了一下。
然而，並冇有人挽留他。他握著門把手的力氣大了幾分，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背影帶著些許狼狽。
門關上後，唐婉跟著放下筷子。
她看著簡明澤，說道：“你為我說話，我很高興。但你以後還是儘量跟我保持距離吧，我不想讓封牧誤會。”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還是做絕些，斷了他的心思好。
剛纔當著封牧麵不說這些話，是她不想一而再地讓簡明澤難堪。
簡明澤正在給她夾菜，聞言，動作一頓。
他放下筷子，“你還喜歡他？”
“當然。”唐婉把之前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自始到終，我心裡都隻有他一個人，再冇有空餘留給彆人。”
隻不過以前滿是喜歡，現在滿是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