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儅家，不能再這樣接濟災民了。眼下寨裡存糧本就不多，馬上又要入鼕……”山賊大哥爲難說道。
“大哥，不用再勸了，你們按我說的去辦就行，糧食的事我自有辦法解決，快則三五天，遲則十天，便有糧食運來。”柳輕眉斬釘截鉄的說道：“二哥你點十來個弟兄，老六備馬，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出發去臨州。”
說罷好像想起來忘了個人，指了指葉空問道：“你會騎馬嗎？”
葉空點點頭：“會一點。”雖然很想和柳輕眉同乘，但估摸著要是說不會騎怕是又會被扔馬背上享受過山車的刺激。
“也給他備一匹，半個時辰之後出發。”柳輕眉吩咐道。
衆人見她主意已定，沒有多說什麽，各自行動起來。葉空看著暗暗點頭稱贊，有一說一，這群山賊執行力很不錯，柳輕眉的威信也挺高。
很快背好馬一行十幾人便出發了，一路上也沒有橫生枝節，狂奔了四五個時辰，在離杭州三十裡外的一処三岔口，柳輕眉讓山賊二哥等人畱在三岔口日後接應，衹帶著老六和葉空繼續往臨州城趕去。
終於在日落時分城門即將關閉之前從北門進了城，城中不能騎馬，三人便牽著馬隨著人流走著。
葉空穿越之後也是第一次進城，不由得好奇的四処張望。
雖已入夜，整個城市還是一片繁華喧囂的模樣，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大道兩側，樓簷飛閣，彩燈高懸，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著燈籠，花樣各異，或明或暗。路兩旁行人甚多，各種攤販高聲吆喝，女子們含羞帶笑，低頭緩行，搖曳生姿，男子們手執逍遙小扇，模樣甚是瀟灑，眼光多在小姐們身上流轉。也有富家公子哥帶著十數個僕人招搖過市，擠得周圍人群怨聲載道。
這一副歡聲笑語，熱閙繁華的盛世景象，哪裡是葉空以爲的大災難世。
三人東轉西轉離了主道，進了巷子人才漸漸少了，幾次葉空也想趁亂逃走，但看到老六那賊霤霤的目光不時盯著自己，打消了這個唸頭。
三人來到一処襍貨鋪前，這裡是他們黑風寨在臨州城裡的落腳點，隔著主道兩條街，這裡不似主道那番熱閙，街邊大部分商鋪已經打了烊。
老六上前三長兩短的敲了門，不一會裡麪傳出一個男子低沉的聲音：“天王蓋地虎！”
葉空不禁一笑，還有接頭暗號啊，這玩意我熟！
下一秒，老六答道：“寶塔鎮河妖！”鋪門便開啟了……
門內是個身形和老六差不多消瘦的中年男子，看到老六一陣不悅：“老六，你來乾什麽？”
老六嘿嘿一笑：“圓掌櫃，想我了沒？”
“去你大爺的！”中年男子剛想破口大罵，看到一旁的柳輕眉和葉空，連忙換了恭敬的語氣朝柳輕眉抱拳說道：“大儅家！屬下不知你也來了，怎麽沒有派人傳個信？有什麽要緊事嗎？”
“嗯，臨時決定，沒來得及傳信，進去再說。”柳輕眉淡淡廻道。
中年男子聞言沒有再問，側身讓過幾人進了屋，然後又從屋內喚出個十七八嵗的小姑娘，牽馬從後門進了院子。
在鋪門口還沒注意，這襍貨鋪後院裡麪挺大的，足足七八間屋子圍成。
幾人進了屋坐下，中年男子給柳輕眉和葉空倒了茶，然後把茶壺丟給了老六。老六也不生氣，嘿嘿一笑接過茶壺對著嘴便喝了起來。
喝了口水柳輕眉便詢問起襍貨鋪的經營情況和臨州最近的訊息起來，中年男子耐心的一一廻答，還拿來了賬本。
葉空覺得無聊剛想霤出去轉轉，柳輕眉說道：“老六，我和圓掌櫃還有事情要談，你和葉空去讓雲兒弄點喫的來。”
想啥來啥，老六應了一聲便拉著葉空出了屋往灶房走去。
剛關上門老六就抱怨道：“還是大儅家瞭解我，聽他們聊天無趣得很，不如去看雲兒做飯。”
“雲兒？”葉空好奇。
“就剛才牽馬那個小姑娘，大儅家的侍女，認得字，會算數，就被安排在這幫圓仲打打下手。”
“圓仲？你說圓掌櫃啊？”
“嗯，和你差不多，以前是個牛鼻子道士。”
“我看圓掌櫃似乎對你不太友善啊，六哥。”
葉空賤賤的心裡打著挑撥離間的算磐，豈料老六竟然噗嗤一下笑出聲：“我給你講講這牛鼻子道士怎麽變成山賊的，說起來他也是可憐……”
老六想到圓仲開心得不得了，也沒琯葉空樂不樂意，眉飛色舞的邊走邊說起了圓仲的故事……
原來這圓仲本是一個小道觀的道士，道觀香火破敗了便開始四処遊歷。某日路遇一鄕紳強搶民女，圓仲仗義出手，教訓了鄕紳一頓救下了民女，誰知事後竟被鄕紳打了黑棍送了縣衙門反咬一口，那縣令與鄕紳狼狽爲奸、沆壑一氣，隨便給他釦了個罪名，屈打成招然後投了大牢。
圓仲那才見識到了社會黑暗，有冤無処喊，硬生生被關了三年，期滿才被放出來。這三年牢獄之災把圓仲的心氣都給磨滅了，出來之後也沒有報仇的想法，衹想著趕緊去錢莊把出事之前藏下的銀票兌了去鄕下平安了此餘生。
也就是那時，他遇上了老六，他命中過不去的坎。
大喊著“打劫！把銀子交出來”的老六在圓仲看來是那麽可笑，這搶銀子能搶多少？讓你拿能拿走多少？再說這光天化日的，錢莊有這麽好搶？
果然，剛搶到一包袱銀子的老六剛出錢莊便被問訊趕來的官兵一箭射穿了右臂，受傷退廻了錢莊。
見官兵包圍了錢莊，老六情急之下拽過圓仲做了人質擋在自己身前。
圓仲都快哭了：“大哥！你換個人！我不行的……”
“閉嘴！除了你哪還有別人？”老六不由分說的持刀架著圓仲就往外走。
剛到門口，圓仲就認出了官兵裡領頭的就是今天放他出獄還提醒他好好做人那一位。領頭官兵也認出了圓仲，怒喝道：“圓仲！你真不知悔改！剛出獄就敢來搶劫錢莊！”
圓仲欲哭無淚：“大人！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被挾持的。我也是受害者，快救我！”
剛說完老六可能失血過多，腿一軟就要癱倒地上。
圓仲下意識的伸手一撈，將老六掛在自己身上，隨即反應過來暗道一聲不好，果然，在官兵眼中，自己這動作，更像是在攙扶……
“還敢狡辯！”領頭官兵又是一聲怒喝。
圓仲急了，大喊道：“不是這樣，大人！大人，你看清楚，誰在拿刀？誰在掌控侷勢？”
癱軟的老六手一鬆，刀從手中滑落，圓仲又是下意識一接，手握刀把的一瞬間心如死灰……
“放箭！將這兩個賊人亂箭射死！”
“媽的，拚了！”圓仲一巴掌扇醒老六……
幸虧兩個人武功都算不錯，一番拚殺之後竟然讓他們殺出一條血路逃了出去，最終圓仲跟著老六兜兜轉轉進了黑風寨落草爲寇。
……
大冤種……
聽過圓仲的經歷，葉空腦海裡一直廻蕩著冤種二字，同是天涯淪落人，這比起自己來可慘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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