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L8“高總，業務部是你一手建立起來的，他說讓你走就讓你走啊。”
“就是，憑什麼，你幫著廠裡把業務做到這麼好，現在讓你走，這不是卸磨殺驢嗎？”
“我們去找小孫總要個交代。”
“對，要個交代！”
大家吵吵嚷嚷的，都站了起來，要去找小孫總。高總看著大家，抬高聲音厲聲喊了一句：“都給我坐下！”
在業務部，無人敢不聽高總的話，聞言，大家都惱怒轉身，卻又乖乖坐好。“我這個年紀，本來也就打算退休了，說實話我也不差錢，出來上班也是看在跟孫廠長的交情上纔出來的，現在正好，回家釣釣魚養養花，遂了我的心意，你們也不用去找誰，因為我還有下一個訊息要告訴你們。”
看著安靜下來的眾人，高總的笑容異常苦澀。“你們的工資，要進行改製，從這個月開始。”
眾人再次嘩然，但是都按捺住了內心的焦急，等著高總的下文。“小孫總的意思是，咱們業務員的工資太高了，比著廠長的工資都要高，個個開著車，住著樓房，不合適，所以要進行工資改製，以後提成下降，降到原來的三成。”
“什麼！
降到了三成？”
“不是，孫廠長當初可不是這麼保證的，這小孫總說改就改？”
“就是就是，那年底獎金是不是也跟著降下來了？”
高總看著大家，慢慢站起身來。“獎金倒是挺高的，獎金金額比著以前翻了個番，並且名額也增加了。”
大家心裡都鬆了一口氣：“這還能說得過去。”
程向陽開口問：“那肯定拿獎金的條件更苛刻了吧？”
高總看了看程向陽，苦笑著點頭：“拿到獎金的要求，不是看我們內部的前三名了，而是跟去年你們自己的業績相比較，隻要能業績翻番的，就能拿獎金。”
一個業務員惱怒開口：“這不明擺著不讓我們拿這個獎嗎，這要是在三四年前，翻個番不就是動動腿的事嗎，可現在市場開發與分配都已經基本完善，想翻番那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了。”
高總冇有接話，繼續開口。“事情就是這樣了，我給你們爭取了三天時間，你們好好想想何去何從，願意留下的，三天之後去人事報道，然後返回市場，不願意留下的趁早做打算，三天後去交辭職信就行。要是需要我介紹工作，我也幫著大家打聽打聽。”
“大家同事一場，雖然我對你們要求高，但是也算是帶著大家賺了點錢，以後咱們不再是同事了，但也還是朋友，有機會，找我喝茶。”
說完，高總笑著跟大家點點頭，起身走了出去。看著麵前腰桿筆直，絲毫不見失意難過的男人，眾人隻能跟著起身，目送高總出門。程向陽看著高總的背影，心裡總有些不可置信。在他心裡，高總就是一個傳奇人物，這個傳奇人物的業務生涯就這麼落幕了嗎？今天，他崇拜的兩個對象都將自己的職業生涯落幕。而他，也麵臨著人生中最為重要和艱難的選擇，這讓程向陽心裡就像是長滿了刺，怎麼動都覺得難受。所有的業務員離開的時候，都有些失魂落魄的。程向陽回家之後的模樣甚至將江春花嚇了一跳。“向陽，你怎麼了？”
江春花緊緊握住程向陽的手，讓他去沙發坐下。感受著手上傳來的溫度，程向陽終於回過神來，隨即將今天上午的事情說了一遍。江春花也知道，這兩位對於程向陽的職業生涯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隻能安慰他：“孫廠長那邊，抽空你也過去看看他，至於高總，說不定，他真的更喜歡退休生活呢。”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要繼續留下嗎，到現在也不知道工資究竟會是什麼樣，小孫總今天能大刀闊斧地將高總逼走，以後就有可能對我們提出更苛刻的條件，我，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
江春花溫柔地拍拍他的背：“這是你的工作，我也不懂，但是向陽，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援你，你想留下，一個月哪怕兩千，三千塊對於我們來說，也足夠，畢竟我們已經有了房子，也有存款。”
“要是不想繼續在那邊，那就換一換，你懂得多，會的也多，總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程向陽心裡亂糟糟的，也隻能點頭，半倚在沙發上想了一會心事，下午的時候便回廠打聽孫廠長在哪邊住院。帶著禮物到了醫院，程向陽在醫院裡看到了小孫總，他心情複雜，臉上卻還掛著笑跟小孫總打了招呼，便去看孫廠長。孫廠長見到程向陽過來，十分高興，拉著程向陽介紹給他的兒子認識。“向，向陽啦，很好，很好的。”
聽著孫廠長含糊不清的話，小孫總對著程向陽笑了一下。“我知道你，這幾年在廠裡挺出名的。”
這句話聽起來很不客氣，小孫總的笑容也不是很真切，程向陽便知道，小孫總並不是多麼待見他。程向陽問候了孫廠長，又跟他說了幾句好好養身體，見小孫總有些不耐煩地看著手錶，程向陽也冇有多留，起身告辭。孫廠長點頭，也有些疲憊地閉眼準備休息。小孫總卻是跟在程向陽身後走了出來：“找老孫有事情？”
程向陽微愣，隨即便反應了過來：“孫廠長是我的貴人，他病了，我自然應該來看他。”
小孫總輕輕一笑，儘顯高姿態：“那就好，我爸有我爸的決策，我有我的經營方式，我們義佳電子廠需要與國際接軌，才能越做越大，我學習的是國外最新式的管理方法，自然就要開始變革。”
程向陽不懂什麼最新的管理方法，也不願意與小孫總多說什麼，他隻是對著小孫總點點頭，便離開了醫院。走在深城的街頭，程向陽內心隻有深深的茫然。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路該怎麼走，看今天小孫總的模樣，廠內的改革勢在必行。他走著走著，就聽見身上的電話響了，接起來之後發現，是林正南。“向陽，我們幾個跟高總談了，高總的處境很尷尬，一邊是我們這幫兄弟，另一邊也是多年老夥計的兒子，如果我們以後辭職了，他可以幫我推薦工作，目前不好提什麼建議。”
程向陽心中迷茫至極：“我也不知道，我得再想想，畢竟這裡是我來深城的第一個落腳點，跟家的感覺是一樣的。”
林正南在電話那邊歎了一口氣：“不過孟輝他們幾個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剛纔給我來電話了，讓我們一起統一行動，找小孫總好好談談，先不去市場，談出滿意的結果再說。”
剛一說完，孟輝就來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