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一個突厥萬人隊越過金山、時羅漫山大隘口,進入了叢林、山穀、草地遍佈的盆地,踏著落日餘暉繼續向西行軍。
太陽落山之前,大軍來到一個多條小溪彙成小湖邊,小湖靠近北部山勢,像一顆明珠鑲嵌在大地之上,夕陽下瑩瑩生輝、十分美麗;這個小湖方圓約有一兩裡,湖麵清澈見底,即便最深的湖心也隻及人的膝蓋,若是到了秋冬時節,這個失去水源的小湖會全部乾涸。
但是這小湖的水量對於十分口渴突厥兵馬來說,已經足夠了。
炎熱的夏天行軍,十分辛苦,人馬都汗流浹背,突厥士兵和戰馬的汗水濕了又乾、乾了又濕,到了下午的時候,人馬都冇有汗水流出來了,如今疾行一天下來,人馬都筋疲力儘。
此時見到清澈的湖水,戰馬幾乎都不用人催,便紛紛衝入湖泊喝水,馬背上的士兵發出一聲聲歡呼,從馬背上跳入清爽的湖水,一邊和戰馬悶頭喝著被攪渾的水、一邊倒在湖裡,以涼爽的湖水降溫之餘,不忘給心愛的戰馬洗澡,這麼一放鬆下來,每個人覺得渾身骨頭彷彿都散了架一般,動都不想多一下,直接岸上同袍催促,才懶洋洋、百般不願的從湖裡出來,換一批人去享用這變得又渾又臭的湖水。
這支萬人隊便是權旭猜測的前鋒中的前鋒,士兵都是仆骨人,主將是仆骨部一名萬夫長,他見將士們人困馬乏,又見南邊是平坦寬闊的草地,便下令道:“大軍就地紮營吧。”
將士們休息了一會兒,等體力恢複了一些,便從駱駝身上取下帳篷,懶懶散散的紮營,其實按照士兵的想法,直接躺在草地睡一晚還要涼快,但命令已下,隻得照辦。
萬夫長也不管他們,他和十名千夫長遠遠的在一堆篝火前商議接下來的行程,一人問道:“我們明天怎麼辦,是繼續前進還是等少族長他們?”
“當然是繼續前進了!
少族長為了避開阿史那玷厥老兒的算計(步迦),才主動請命當大軍前鋒,況且隨軍的還有阿史那達便,那可是一個荒淫殘暴的壞種。我們要是停滯不前,突厥狗豈不是有了對付我們的把柄?”
萬夫長歎息一聲,道:“我們在這裡休息一晚,天光放亮就出發,若是明天下午熱,大軍也可以早點休息,不用像今天這麼辛苦。”
“自沙缽略以來,我們仆骨被突厥人殺掉的勇士、搶走的牲口女人比草原上的草還多、仇恨比克魯倫河還長。”
一名千夫長憤憤不平的說道:“倒是隋朝和我們無怨無仇,我們為什麼非要和隋朝拚個死活呢?我們要是幫突厥狗打贏了隋軍,突厥狗以後照樣會欺負我們,這又何必呢?”
“天下哪有這等好事?我們是為了隋朝美麗的綢緞、美麗的女人而戰。”
萬夫長冷冷一笑道:“阿史那玷厥老兒當眾向少族長承諾,隻要我們攻下大同城,就任由我們仆骨甘州搶一天,所得之物皆歸我族所有。”
“果真?”
千夫長們都激動了起來。
“阿史那玷厥老兒當眾承諾,他不敢出爾反爾,否則,天神也饒不了他。”
“這就好、這就好。”
“巡哨派出去了嗎?”
“派了,白天的時候就先後派了五百名勇士,若是前方有情況,他們肯定會回報。”
“那就好。”
萬夫長見到十名大將說起財富就變得神采奕奕,無奈的搖了搖頭,吩咐道:“早點休息吧!
這裡離大同城已經很近了,晚是必須安排巡哨和警戒,讓人多點幾堆篝火,防備狼群夜襲。”
“是!”
千夫長們紛紛散去。
當命令下達,疲憊不堪的士兵也無心到處拾柴,他們找夠了防狼篝火所用架火,便胡亂的啃著青稞餅和乾肉,赤著上身鑽進悶熱的帳篷睡覺去了。
夜色漸黑,突厥大營內的士兵沉沉入睡,疲勞下的鼾聲響成一片,幾隊巡哨在營盤四周來回巡邏,“大門”
口的幾名崗哨坐在地上打盹,甚至有人直接躺在柔軟的草地上呼呼大睡。
“來犯之敵足以一萬人,步迦可汗真是給了我們一份大禮啊!”
距離突厥軍營不足三裡的一片叢林旁邊,陰世師騎在戰馬上的,目光注視遠處的大營,頭也不回的對身邊的權旭說道:“權校尉,戰後我會為你表功。”
“多謝陰將軍。”
權旭興奮的行了一禮,建議道:“陰將軍,我們現在就把哨兵乾掉嗎?”
陰世師抬頭看了一下天上淡淡的上弦月,向權旭說道:“你是斥候出身,這方麵比我擅長,崗哨和巡邏隊就交給你了。破營這種事情就交給我了。”
“卑職遵命。”
權旭行了行一禮,便將麾下精銳斥候集中起來分配任務。
十名士兵在火長的帶領下,動作敏捷的撲向了崗哨,他們在一塊大石後藏身,他先是指著天上即將隱入濃雲的弦月,又指了指右邊,大家紛紛的點了點頭,知道他的意思是說月入雲層以後就動手,而一名伍長則是帶著士兵奔向了另一塊風化嚴重的大石背後。
當弦月隱入雲層,兩支獵殺隊伍從陰影處撲向營門,在崗哨冇有反應過來之際,便捂住了他們的嘴巴,手中匕首把脖子一抹,崗哨掙紮片刻,立即斃命。
另外一邊,由權旭帶隊,他已經掌握了巡邏隊巡邏的規律,便在一處陰影處等候,當這支巡邏士兵毫不戒備的路過,匍匐在陰影中的士兵快步上前,然後騰空而起,將二十名巡邏士兵從馬上撲下,一刀便砍掉人頭,乾淨利落,十幾名巡邏兵,一聲慘叫都冇有。
“你們去去東邊設伏,一人都不許放過。”
陰世師藉著篝火的火光,看到了權旭他們成功獵殺了崗哨和巡邏隊,向身邊兩名校尉下達作戰命令。
兩名校尉拱手一禮,帶著六百名精騎遠遠繞過敵營,向東方而去。
陰世師見他們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他讓親兵打起了火把。
刹那之間,叢林邊緣都點了火把,遠遠看去如若螢火蟲一般,隨便陰世師馬槊前前指,身邊的精騎率先衝出。
兩邊的隋軍見狀,也催馬殺去。
夜色之下,‘螢火蟲’變成彙成了一支巨大的流矢,如一支犀利的弩箭奔向三裡外的敵軍大營。
————
感謝書友們打賞、投月票和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