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戲是一門學問。
既然要讓全世界相信，李二被優素福的大軍打敗，並且俘虜，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或許，在李二眼中，最大的代價，就是他的臉麵。
在柳白眼中，他那點麵子，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
作為這場戲的總導演，柳白認為，演戲就要演全套。
李二被抓走之後，需要引起足夠大的反響。
最重要的前提是...保密。
全軍上下，除了李二和諸多老帥，以及李承乾等人之外，就隻剩下一些主要的配角們。
譬如，優素福不能隻把李二一個人抓走。
還需要有人，跟主角一起辛苦一趟。
這個艱钜而光榮的任務，交給了此行的副書記官，岑文字。
站在柳白的辦公室之中，岑文字顯得有些忐忑。
在文官群體之中，岑文字算是相當年輕的了。
時年三十三歲的他，長了一張飽經滄桑的臉，看上去有五十多了。
朝中很少有冇跟柳白打過交道的人了。
岑文字是個特例。
他從不愛鑽營。
結黨營私跟他也冇什麼關係。
毫不誇張的說，人家完全是靠著真才實學，升上來的。
性子不孤僻，腦子也算靈光。
就是有點認死理。
他的認死理，跟魏征還不一樣。
魏征屬於那種茅坑裡的石頭。
而岑文字更像是一個，剛從書院裡走出來的孩子。
總想著在外人麵前，表現出自己是一個經驗老道的社會人。
實際上，那點心思總會被人一眼看穿。
總結來說，是一個比較有意思的人。
柳白不討厭他。
欣賞，也算不上。
之所以選他，完全是因為，整個軍中的文官，就他一個人閒著冇事。
“柳公子，此行若是讓陛下親自前去，怕是有所不妥...”
岑文字還想努力一下。
如今，不管是在軍中，還是千裡之外的長安城，很多人都以為，柳白已經失去了對帝國的忠心。
漢奸走狗的名聲，也不知是從誰那傳來的。
岑文字是明白人，他知道柳白是為了大唐而揹負的罵名。
不過，作為一個忠臣，他還是不願接受，讓陛下親自去敵人軍中涉險。
柳白笑吟吟的衝他擺了擺手。
“彆拘束，坐。
”
岑文字半個屁股坐在椅子上，衝剛剛給他送上熱茶的張知蘭，道了一聲謝。
至於一個人蹲在地上畫圈圈的柴令武，冇人去理會。
“本來，誰都不願意讓陛下親自去，可惜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所以才麻煩岑郎中，陪著陛下走一趟。
”
柳白也有點無奈。
在西域找一個體貌跟李二相仿的人，實在是太難了。
不過，上午李二回來的時候，跟他一說，他到時冇有多抗拒。
親自去就親自去。
優素福的膽子大，但還是知道輕重的。
何況，柳白打算讓許褚和王守仁，一塊跟著李二走一趟。
哪怕優素福真是個二百五，也足夠將李二救回來了。
“可是...”
岑文字後邊的話冇說出來。
這種關係到兩個大國之間的重要事件，他一個小小的秘書郎，是冇資格插手的。
忠主的心思，已經告訴柳白，這就夠了。
萬一起了爭端，說不定就能讓柳白的人，拉自己一把。
“岑郎中可不是什麼任務都冇有，等到了大食人的營地之後，總不能一點苦頭都不吃，傷到陛下總不太好，柳某的意思是，希望岑郎中有主動獻身的意思，到時候...”
柳白可不是在坑他。
就像當初的越州刺史薛榮。
他的確是捱了頓揍。
可這頓揍，嚴格來說，是替李二背鍋。
後來，擢升為尚書級的朝廷重臣，是他應得的。
對於岑文字這種，冇有靠山的人而言，是一次天大的機會！
岑文字感覺自己的心，使勁‘砰砰’跳動了幾下！
他不是傻子，知道這一回，自己算是一腦袋撞在金山上了！
替陛下捱揍？
這是他八輩祖宗墳地上冒青煙的好事！
這一次，隨軍出征的文官，總共就那麼幾個。
看唐儉的意思，是不打算把功勞，分給其他人了。
非軍功不能得爵！
想要找下一次機會，鬼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挨頓揍，回去之後哪怕隻封個伯爵，那也是天大的幸事！
爵位，在文官之中可是稀罕貨！
如虞世南，資曆老，輩分高，在宰相列之中，也是靠前數的。
可冇有軍功，到現在也隻是個永興縣子。
爵位，始終是虞世南的一塊心病。
跟老兄弟們在一塊，總覺得矮了一頭。
相比之下，挨頓揍算什麼？
不就是嚴刑拷打嗎？
再者說，大食人敢真打嗎？！
天大的功勞，而且是軍功，一下子砸下來，砸得岑文字有點暈暈乎乎。
“柳公子，這...這，下官實在是...”
岑文字趕忙站起來，想要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卻怎麼都無法說出完整的話。
他冇有看見蹲在牆角的柴令武，正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柳白讓岑文字坐下。
多好的人啊。
為了朝廷，為了陛下，甘願把自己奉獻出來。
回去之後，少說也該給他封個侯爵才行！
這些年輕官員的覺悟，絕對不是老傢夥們能比的！
“柳某身上的官職，都是虛的，岑郎中不必在意，何須以下官自稱？況且，你還大了柳某不少。
”
“是，是...柳公子說的冇錯，是岑某唐突了！”
岑文字滿麵紅光。
莫非，今天是自己的幸運日？
不光撈到一份軍功，還跟柳白攀上了關係？
柳白笑道：“不管怎麼說，岑郎中此番是去受委屈的，一會兒走的時候，多帶上點補品，算是柳某的一份心意。
”
說著，他看向張知蘭。
張知蘭木著一張臉，也不知是不樂意被柳白使喚，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
她把幾個禮盒拿過來，放在岑文字身旁。
“這...柳公子何必如此？都是在下該做的！”
岑文字受寵若驚。
柳白出手，能是一般的寶物嗎？
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家是不是跟柳白沾著親呢？
否則，柳白為何會對自己那麼好？
“岑郎中萬萬不要客氣，這段時間，一定要把身子骨養好，柳某會和程帥打好招呼，讓輜重營給你開開小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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