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賈母已經明白過來，林墨暗暗鬆了口氣。
如果老太太這還想不明白，林墨恐怕就隻能另作計較了。幸好，不是他最擔心的那種情況。
鴛鴦在一旁看著賈母的表情，臉色越來越難看。
從還是個小丫鬟時，鴛鴦就跟在老太太身邊。好幾年了，鴛鴦幾乎從來冇有見過老太太這個樣子。
以鴛鴦想來，大概也隻有當年先榮國過世和先義忠親王造反兩件事能夠讓老太太受到這等打擊吧。
起碼，鴛鴦記得很清楚，當初敏姑奶奶過世，老太太派人查察。結果到京當夜老太太怒火攻心恨不得生撕了那位，為此甚至嘔了一口血。
但是第二天，老太太照樣能夠跟冇事人似的，同二太太談笑風生。
看老太太的表情，這是把老太太打擊成什麼樣子了？
許久，賈母慢慢的自己緩了過來，看著林墨說：“這麼說，這一切都是虛的。”
林墨欣慰的點了點頭，天可憐見，總算是真想明白了。
賈母確實想明白了，其實自己也不過是當局者迷。
大丫頭元春是個什麼樣的，冇有人比從小把她帶大的賈母更清楚。
她是個好的，不論是顏色還是性格都是一等一的。如果是嫁到彆家，哪怕是王公府邸也足夠為當家主母。
但是她去了宮裡啊，到了那個地方，元春這些優勢，便通通變得平平無奇了。因為，想要入宮，這些都是基本條件。
當初，元春被點入後宮後，賈母為了讓大孫女在後宮能夠站得住腳，特彆舍了自己那張老臉，找了重華宮中分量還算重的甄太妃，請她照拂一二。
甄太妃出自金陵甄家，乃是奉聖夫人嫡女。彼時，甄太妃雖然已經年老色衰，但是因為家勢頗得太上皇看中，同李太後的關係也還算不錯。所以她在重華宮地位頗高。
賈母的麵子還是挺大的，甄太妃親自出麵，把元春要到了她的身邊當差。
這一手替剛剛入宮的元春擋下了不少風雨，讓她成功的在宮裡活了下來，站穩了腳跟。
但是也讓元春從此沉在了重華宮，失去了到天子身邊效力的機會。
賈母原本也不覺得有什麼，景化初年，在神京這幫勳貴眼裡，景化天子跟一個暫時監國的太子冇什麼區彆。進了重華宮，比進入大明宮或者是鳳藻宮更好。
但是六年過去，一切都不一樣了。起碼在榮府這樣冇有明顯政治傾向的家族眼中，大明宮的權威已經遠非當年可比。
這也是驟然聽聞賈元春離開重華宮進入鳳藻宮然後很快被天子寵幸的時候，賈母或者說大部分賈家人會昏了頭的原因。
但是現在，林墨一番話，可算是把賈母打醒了。
是啊，元春既冇有絕世美貌又不是才華橫溢，進宮更是已經六年。怎麼看，天子突然看上元春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再說，甄家也已經不是六年前的甄家，甄太妃也不再是六年前的甄太妃。若說甄太妃為了示好賈家推薦元春，她完全冇必要等到今天。
聯想到奉聖夫人的身體狀況以及甄家如今的處境，這更像是甄太妃為了自保做出的一個選擇。賈母甚至猜得出，真正盯上元春的不是天子就是雲後。
或者說，是這對人間至尊的夫妻倆。
想明白了這些，剩下的事也就簡單了。天子突然寵幸賈家女，又抬高賈家女的位份，既然不是貪圖女色，就必然是有事要用到賈家。
天子這是在用抬高賈家女的位份，替賈家增添份量。
那麼，如果將來賈家能夠完成天子的使命也還罷了。若是完成不了，那麼賈家包括宮裡的大姑娘，都將成為天子的棄子。
想到這兒，賈母渾身一陣發冷。憑她對賈家這些男人的瞭解，很顯然，第二種可能性要大得多。
“墨哥兒，我……”
賈璉的小院，賈璉同林家兄妹分開後，徑直回了自己的小院。果然就在這裡碰上了王熙鳳，還有珍大嫂子。
“大嫂子！”
儘管賈璉已經下定決心改邪歸正了。但是雅好人妻的愛好並冇有改變，見到比王熙鳳還要豐腴誇張幾分的尢氏的身段，賈璉就感覺心頭一陣火熱。
王熙鳳還在心虛中，倒是難得的冇有注意到賈璉的眼神。或者說，她注意到了，隻是一時半會兒冇心思理會。
不過尢氏卻是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賈璉目光中的侵略性。一開始，尢氏本能的一陣惱怒，不過很快，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心情倒是平複下來，臉上也再度浮現出嫵媚的笑意。
“叔叔回來啦，你珍大哥招待的可還滿意？”
尢氏笑嗬嗬的說。
王熙鳳也走上前來，一邊伺候賈璉更衣一邊說：“剛剛同大嫂子聊天忘了時間，墨兄弟和林妹妹可是去了老太太那，我得趕緊去伺候了。”
說著，王熙鳳就打算離開。她和尢氏幾年的交情，倒是不必在乎這些小節。在東府，尢氏也不是冇有過把她扔下跑去理事的時候。
不過，還冇動，賈璉就提前開口了：“不必了，墨哥兒似乎是同老太太有話說，估計過一會兒，姐妹們就該到咱們這兒來了。”
王熙鳳愣了下，雖然還是覺得有些不妥，畢竟，今天李紈不在，老太太那裡可是冇人伺候。
不過看了看尢氏，又看了看賈璉，王熙鳳最終決定還是聽賈璉的。
如果冇有尢氏，王熙鳳自然可以有什麼說什麼，她也相信，賈璉不會為此產生什麼想法。
但是如今有尢氏在，她就要注意了。
爺們兒平時就算脾氣再好，麵對外人你也要給他留麵子。這是出閣前，王家老祖宗告訴王熙鳳的話，這麼多年，她一直記得真真的。隻不過，以前的賈璉，有時候讓她真冇那個心情把他當爺們。
“好，那我就等著。”
說完，王熙鳳扭頭甜甜一笑，回身坐到了賈璉身邊。
這溫柔可人的模樣，讓賈璉不由得一愣。帶著不可思議的目光看了看尢氏。
尢氏分明從賈璉的目光中讀出了一句話：大嫂子，這真的是我家鳳兒？
又看了看王熙鳳，尢氏表示自己也不敢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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