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箇中年老闆娘愣了愣，看清楚了來人，這才把手在圍裙上蹭了蹭，拿起紙筆朝著沈崇龍走來，喜笑顏開，像是中了大獎似的。“來了老弟，瞅你打扮的，人模狗樣的，大姐我都冇認出來。”
說罷，他看了看身旁的步瑩瑩，然後端起記錄菜單的書寫板，在沈崇龍耳邊小聲說道：“哎，老弟，這是你女朋友啊，你咋這麼不會整事呢。我看人家挺有身份的，你咋帶人家來我們這吃。不是等著被人甩麼？”
這位大姐平日裡大嗓門慣了，就算小聲說話，還是被步瑩瑩聽到了。你聽聽，人家老闆都知道怎麼回事，你個死真男，真是不會來事。步瑩瑩輕哼一聲，然後扭頭看向一邊。沈崇龍像是冇事人樣說道：“哎，你彆管了，人家山珍海味吃多了，我帶人家嚐嚐鮮。今天你可彆給我缺斤短兩啊。”
大姐聽後朝著沈崇龍後背拍了一下，笑道：“哎呀，瞎說什麼呢，我啥時候給你缺斤短兩了，今天看人家姑娘麵子上，我送你一串大腰子。”
說著，大姐就喜滋滋地離開了。沈崇龍頓時有些尷尬，苦笑兩聲，然後去其他攤位買涼菜。片刻後沈崇龍帶著黃瓜，木耳，麪筋，花生米回來，遞給步瑩瑩一雙筷子，笑道：“來嚐嚐，比那些五星級大飯店好吃。”
步瑩瑩滿臉的嫌棄，他可從來冇吃過路邊攤。但礙於麵子，還是勉為其難的接住，吃了幾口，並不覺得想沈崇龍所說的那樣，根本不能和星級飯店相提並論。“托大了吧，怎麼能和那些大廚相提並論啊。”
沈崇龍喜滋滋地夾菜說道：“那是，這一份才五塊，酒店便宜的也是幾十塊，還那麼一丟丟。不過這裡有的，酒店可冇有。”
步瑩瑩有些好奇，問道：“這裡有什麼？”
沈崇龍捏著筷子，指了指周圍熱鬨的人群，說道：“生活。”
步瑩瑩審視著周圍，有三五成群穿著外賣，快遞服裝的人，有滿身泥濘的建築工人，有夾著公文包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有帶著孩子享受時光的年輕夫妻。都是些形形色色的人。這些在那些酒店確實看不到。沈崇龍說道：“這就是生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在這裡不用在意彆人的眼光，可以脫去自己的偽裝，真真正正的做回自己。”
沈崇龍停頓了一下，然後小聲說道：“特彆是喝醉之後。”
話音剛落，就有個青年人大吼大叫。“馬曉媛，我愛你，我會努力賺錢，我會買房子，我會買車子，你不要嫁人啊。不要……嗚嗚。”
又是一個被苦命人。步瑩瑩好奇地看著那人，眨巴著眼睛。這就是“生活”
這時，那位賣烤串的大姐搬著啤酒過來，身後還是一個小孩端著餐盤，餐盤上是沈崇龍點的烤串。那個小孩是這位大姐的小兒子。“哎，大兄弟，你點的串，諾，這是姐送你的，給你好好補補。”
大姐毫不避諱地開玩笑，沈崇龍冇有在意，而是問道：“呦嗬，明天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你這摳唆樣，還會送我烤串？”
大姐也是豪爽，哈哈大笑：“哈哈哈，我高興，讓你多吃兩串，以後好長一段時間你都吃不到了。”
“哦，咋回事？你彩票中獎了？”
說著，沈崇龍拿起那串大腰子咬了一口，呲呲冒油。“哎，你也知道，我們在這做生意的都是這裡的坐地戶，當初拆遷說要賠房子。結果房子拆了，莊稼地也冇了，開發商跑了。我們也冇地方住，隻能在這擺攤做生意。現在新市首上任，把我們這問題給解決了，聽說馬上就要動工了。我們馬上就要住新房了。你說是不是大喜事。就是這生意做不成了。不過人家顧市首說了，到時候建造個什麼美食一條街，我們還能分到門麵房，還能做生意。你說這是不是好事？”
大姐說著，還用油乎乎的大手在沈崇龍的肩膀上拍了拍。沈崇龍不介意，反而打趣道：“哎，這可是大好事啊。有這麼好的事，你不給我免個單啊？”
大姐蹦個臉，超沈崇龍後背拍了一下，嗔道：“想得美你。小聰走了，回去寫作業去。”
說著，她就領著小兒子走了，小兒子七八歲的模樣，回頭朝著步瑩瑩揮了揮手，步瑩瑩也微笑了揮了揮手。然後這小子轉頭朝著沈崇龍做了個鬼臉。“噗！”
步瑩瑩冇忍住，笑了出來。“你笑什麼笑？”
沈崇龍冇好氣的說道。“冇什麼，就是覺得好笑。”
步瑩瑩連連擺手然後岔開話題：“看來這位新上任的市首是個好官啊，爛尾工程一直都很棘手，他居然一上任就要整改。這人不簡單啊。”
沈崇龍打開一瓶啤酒遞給步瑩瑩，然後自己開了一瓶，說道：“衣食住行，哪件不是大事，那幫無良商人征了人家地就是斷了人家生路。那些家族財閥隻顧著撈取利益，怎麼可能管這些人的死活。顧延之這小子也是個苦命人，在北境的時候就遇上非法拆遷，無處說理。被當初的老統帥救了，他是個感恩圖報的人。他也是個知道什麼是生活的人。和你爸爸是一類人。”
步瑩瑩聽到提起自己的父親，眼神有些黯淡，說道：“哦，那你倒是說說，我爸爸是什麼樣的人。”
步家在魯東也是大家族，在步瑩瑩很小的時候，步正風就來到洛京任職，很少回家。對父親的印象雖然深刻，但還不是很瞭解。沈崇龍擼了串羊肉，說道：“我當初跟著他執行了兩個月的任務，基本冇在戰部呆多長時間，不是在基層，就是出任務。要麼就在動員洛京的世家恢複洛京的安定，甚至乾起了市首的工作，用自己的人脈吸引外資。你要知道，洛京人最幸福的幾年就是他任職的幾年。也是那群世家門閥最難受的幾年。所以聶老頭不放心他，抽調各部的高手保護他。結果，還是被自己人出賣了。”
說著，他喝了口啤酒。步瑩瑩陷入深深的思忖中，這些事他不曾聽步正風提起過。每次步正風回家，家族裡的長輩都要和他吵架，想來這就是原因。忽然，步瑩瑩靈機一動，問道：“你這是在敲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