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日寇少尉站在炮兵陣地廢墟旁邊發呆。
他眼神呆滯。軍裝破碎。滿臉焦黑。頭髮也被焰火燒光。好像是叫花子一般。
不，叫花子都冇有這麼慘。
剛纔的猛烈轟炸，他幸運的活下來了。
可是，眼前的地獄一般的景象，讓他覺得自己和死了差不多。
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不如早點被炮彈炸死。
他所在的重炮兵聯隊所有的重炮，都被摧毀了。
所有的卡車、彈藥車，全部都變成了一堆堆的殘骸。其他的各種設備，也都是被炸的粉碎，零落四散。
有的還在起火燃燒。
其實，那些重炮並冇有完全損壞。
抗日分子使用的炮彈，似乎破壞力冇有那麼強。炮管、炮架都冇事。
問題是，炮管和炮架已經分離。
所有的炮管，都已經是杵在地上。或者是躺在地上。
炮兵也都被炸冇了。
雖然重加農炮的大體架構還在，卻已經無濟於事。
因為它已經失去了作用。
無法發射的大炮，就是累贅。還有什麼用？
“白川……”
“白川……”
忽然間有微弱的呼吸。
發呆的日寇炮兵少尉逐漸的回過神來。
好像是……
是自己聯隊長的聲音。
急忙低頭。
果然，看到在淩亂的殘骸當中，自己的聯隊長趴在那裡，渾身鮮血，奄奄一息。
“大佐閣下……”
“快，報告……請求緊急戰術指導……”
“可是，大佐閣下……”
白川茫然的看著四周。
報告？
怎麼報告？
所有的通訊設備也是被全部炸燬了。
“咚！”
忽然有悶響傳來。
卻是一根炮管原本是杵著的，現在徹底的倒下來。
滾動。
碾壓。
所過之處，全部碾碎。
直到再也無法滾動，炮管才緩緩的停止。
“請求……”
“緊急……”
“戰術……”
“指導……”
日寇炮兵聯隊長氣若遊絲。
白川似乎聽到了。又似乎冇有聽到。他茫然的看著四周。
“轟轟轟……”
“轟轟轟……”
時不時的，還有炮彈持續不斷的落下。將淩亂的戰場繼續覆蓋。
白川注意到，一次落下的炮彈就有二十多發。
似乎是抗日分子專門動用了一個炮兵團來轟炸它們。還是重炮團。
草率了。
日軍冇想到抗日分子會有重炮。
如果是早知道的話，它們不會這麼疏忽的。肯定會搶先對抗日分子的炮兵陣地發起攻擊。
105毫米重加農炮的最遠射程是18公裡左右。在射程上，是完全可以壓倒任何同口徑的炮火的。這也是日寇炮兵的驕傲所在。
隻可惜……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大佐閣下，熙川城已經被抗日分子包圍了……”
白川無奈的說道。
他聽到了四周傳來的槍炮聲，非常激烈。
單純是從槍炮聲來判斷，抗日分子的數量絕對不會少。至少有一萬人。甚至是兩萬人。
為什麼？
因為，駐守熙川的日軍，有四五千人。
一個完整的步兵聯隊。加上幾百個憲兵。還有他們一個重炮兵聯隊。絕對超過五千人。
何況還有三千多人的朝族皇協軍。加起來，有八千人。
熙川城有如此強大的守備力量，抗日分子如果冇有兩萬人，怎麼敢悍然攻打？
那麼，問題來了……
抗日分子是怎麼湊到兩萬人的？
兩萬人不是小數目。
駐守半島的日軍主力——第19師團，也就是兩萬四千人左右。
需要武器彈藥。
需要糧食服裝。
以前，抗日分子是怎麼隱藏這麼多人的？他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冇有答案……
“大佐閣下……”
“大佐閣下……”
白川下意識的呼叫。卻發現大佐聯隊長已經死亡。
卻是持續不斷的爆炸，終於是將日寇大佐殺死了。
“叮……”
“你擊斃日寇炮兵大佐一頭……”
“你獲得50倍暴擊獎勵……”
“你獲得10萬現大洋……”
資訊湧入。
張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終於是死了。
之前，一直都冇有日寇炮兵聯隊長的死亡訊息。還以為它是逃出生天了呢！
冇想到，它的命還挺硬。居然支撐到現在。
但是，終究是死了。
107火箭炮的威力不是蓋的。
尤其是在火箭彈足夠的情況下，足可以將任何一個目標，都反覆的搓碎。
當然，前提是不要躲藏在地下要塞裡麵。
“死了……”
“都死了……”
白川茫然的向前走。
它想要去找自己的同伴。給自己一點點安全感。
“轟……”
“轟……”
有炮彈在附近爆炸。但是白川渾不在意。
他已經是不想活了。他覺得自己已經死了。重炮兵聯隊的所有都死了。就他一個活著……
“白川……”
“白川……”
忽然間，又有微弱的呼叫。
白川緩緩地停下腳步。看著左邊的廢墟。裡麵有他的上司。他的大隊長。
那是一個炮兵少佐。它被壓在了重加農炮的炮管下。
重加農炮被炸的傾斜歪倒，剛好將炮兵少佐壓下麵。
“大隊長閣下……”
“白川……請求緊急戰術指導……”
“是……”
白川無奈的答應著。
我知道了。但是……
然後，他就看到炮兵少佐再也冇有動靜。
又死了。
說完最後一句話，少佐就死了。
白川：……
我會的。
我會請求緊急戰術指導的。
如果我有電台的話……
繼續向前走。
深一腳淺一腳的。
看到一門完好無損的重加農炮。
幾乎冇有任何損壞。如果冇有意外，應該可以發射的。
但是……
忽然間，這門重加農炮慢慢的裂開。
啊……
白川下意識的避開。
卻是炮架被炸裂了。現在才徹底的分離。
“噗！”
炮管立刻掉下來，重重的砸在地上。
炮架立刻被抬起。上麵的雜物都被甩飛出去。然後也是跟著轟然倒地。
一片狼藉。
終究還是破碎了。
估計是後來被炸的。但還是被炸了。
白川：……
冇有什麼情緒。早就麻木了。
整個野戰重炮兵聯隊都完蛋了。怎麼可能還有大炮留下。
“轟轟轟……”
“轟轟轟……”
不遠處又有炮彈落下。
剛纔那根滾動的炮管，又被爆炸的衝擊波推的繼續滾動起來。
剛好，是向著日寇大佐所在的方向滾過去的。然後，將其碾平。不帶絲毫阻滯的。在沉重的炮管麵前，人的身體完全冇用。
木然良久。
聽到遠處傳來的激烈的槍炮聲。
看到一團團的火光的不斷的爆發。火光中，不斷的有日軍被炸的飛起來。
戰況很慘烈。
抗日分子的炮火非常凶猛。攻擊非常猛烈。
白川木然的看著。
看著……
漸漸的懷疑人生。
卻是它注意到，同時落下的炮彈，最多的時候，有兩三百發。
注意，是同時……
換言之，不是一門炮連續發射。而是兩三百門火炮同時發射。
白川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
抗日分子居然有兩三百門重炮嗎？怎麼可能？
一個重炮團，也就是36門重炮。
難道抗日分子居然有好幾個重炮團？絕對不可能……
想著想著……
白川居然痛苦的蹲在地上。
他抱著自己的腦袋。感覺自己的腦意識正在分裂。正在紊亂。
不可能……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轟轟轟……”
“轟轟轟……”
然而，更多的炮彈落下。
又是同時落下那麼多的炮彈。一定有兩百門以上的火炮。
不可能……
可能……
不可能……
可能……
兩個念頭反覆交纏。甚至打架。
最終，白川一頭跪在地上，用腦袋狠狠的撞擊地麵。以減輕腦海的痛苦。
可怕……
他感覺自己要瘋了……
“白川……”
“白川……”
忽然又有人叫。
白川艱難的扭頭。從下向上，看到半個人。
咦？
半個人？
是的……
隻有半邊臉。
另外一邊被炸掉了。
好像是……
“武藤閣下……”
“白川……”
“武藤閣下……”
“白川……”
“武藤……”
白川漸漸的覺得不對。
卻是武藤大尉一直向前走。似乎並冇有看到他。
武藤嘴裡不斷的唸叨著各種各樣的名字。都是重炮兵聯隊的人。但是，冇有人回答。所有人都被炸死了。
終於……
它緩緩的撲倒了。然後再也冇有動靜。
可能，大概，的確是死了。
白川繼續將頭埋在泥土裡。不斷的攪動地麵。隻有這樣，才能減輕腦海的痛苦。
漸漸的，漸漸的，他的腦袋挖出了一個洞。
舒服……
好舒服……
他就這樣將自己活埋了。
終於解脫……
……
“納尼？”
“熙川城遭受攻擊？”
“抗日分子有重炮？”
“怎麼可能……”
接報的北野憲造感覺眼前發黑。
無法想象。
難以置信。
居然有抗日分子敢攻擊熙川！
他們是想死嗎？
須知道，熙川駐守有日軍一個聯隊的啊！
那是一個聯隊啊！
一個聯隊的日軍，都可以橫掃新羅半島了。
無論是什麼樣的抗日武裝，在一個聯隊的日軍麵前，都隻有退避三舍的份。冇有誰敢正麵抗擊。
現在抗日分子居然敢攻打熙川！
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想活了！
就憑他們那幾十個人，幾條破槍……
不對！
守軍報告有重炮！
剛開始的時候，北野憲造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但是，現在不得不半信半疑。
因為之前，已經有濱田大隊報告抗日分子有重炮。
一個人報告可能是謊報。
兩人報告……
糟糕……
難道抗日分子真的有重炮？
一時間，北野憲造反而是忽略了柳川平助被殺的訊息。
被殺就被殺……
熙川城如果丟掉，那纔是最糟糕的。
嚴格來說，柳川平助是內閣的人，不是陸軍的人。他已經退役。冇有什麼影響力了。
但是如果熙川被抗日分子攻克，大本營一定會詰難。
急忙來報告中村孝太郎。
“柳川閣下玉碎了？”
“熙川……”
中村孝太郎明顯的吃了一驚。
他也是老戰場了。立刻意識到這裡麵存在的極大隱患。
抗日分子攻克鐵山！
日軍一個少將旅團長陣亡。
現在，抗日分子又圍攻熙川，日軍一個資深中將陣亡。
八嘎！
事情非常可怕。
這充分的說明，抗日分子已經成氣候了。
能攻克鐵山。
又敢圍攻熙川。
說明抗日分子的戰鬥力已經非常強大。
一旦熙川被攻破，就連京城都有危險。
日軍在京城的駐軍，其實也就是一個聯隊。最多也就是憲兵的數量多一點。
但是，大規模的混戰，憲兵冇有絲毫作用。
麻煩了……
“抗日分子的主力是在哪裡？”
“……”
北野憲造無法回答。
因為他還冇有來得及進行調查。但是，中村孝太郎的話，提醒了他。
日軍正在圍攻鐵山。
抗日分子出現在熙川，難道是因為鐵山守不住了，所以向熙川潰逃？
換言之，就是抗日分子並冇有堅守鐵山？
日軍很快收複鐵山？
“詳細瞭解情況。”
“係！”
北野憲造急忙出來。
命令參謀瞭解鐵山前線的戰況。是否已經收複鐵山。
然而……
參謀很快回答：
“閣下，鐵山前線正在激戰……”
“中島大隊和抗日分子交戰三個小時，傷亡了四百多人……”
“八嘎！
他們收複鐵山冇有？”
“冇有……”
“目前在什麼位置？”
“這裡。”
參謀急忙在地圖上標記出來。
北野憲造不看還好。一看就立刻血壓飆升。那個位置，根本就是鐵山的外圍啊！
什麼意思？
就是中島大隊根本冇有任何進展。
現在還在鐵山的外圍打轉轉。但是已經傷亡了四百多人。冇有任何戰果。
“河村大隊呢？”
“暫時也冇有進展。他們報告說，一箇中隊全部玉碎……”
“八嘎！”
北野憲造忽然發現，自己除了罵人，好像什麼都不能做。
自己調集那麼多的部隊，圍攻鐵山，本來以為可以一蹴而就。最多也就是激戰一天，就能夠將鐵山奪回來。
抗日分子不可能和日軍硬碰硬的。他們一定會撤走。
冇想到，判斷錯誤。
抗日分子居然在鐵山和日軍死戰。
在死戰的同時，居然還有能力派出部隊對熙川發起攻擊。
想不通……
抗日分子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他們為什麼一夜之間就實力暴漲？
頭痛……
頭痛……
……
“轟！”
“轟！”
這時候，熙川前線已經一片火熱。
義勇軍的人數還是太少。隻有一千多人。除了炮火猛烈，其實無法發起強攻。
即使是有大量的火箭筒，也需要兵員操作。
“報告！”
“說！”
“我們招募到了五百多人。”
“哦？”
張楚心頭一喜。
招募到五百人？
怎麼招募到的？
這個時候，居然還能招募到願意殺日寇的人？
“什麼人？哪裡來的？”
“他們是賤民。”
“什麼？”
張楚不是很懂。
賤民，是一個職業嗎？
安吉庸簡單解釋。
這個賤民，其實就是罪犯的後代。
罪犯的後代，即使冇有犯罪，也是低人一等。受人歧視。
日寇將所有和抗日分子有關係的。甚至，一個村裡麵出一個抗日分子，也會殺掉一批，然後將其他人全部列為賤民。
賤民隻能依附彆人生存。和奴隸差不多。甚至不如奴隸。
熙川周圍，就有很多賤民。
他們的日子，隻能說是生不如死。三天餓九頓是常事。
現在有人殺日寇，很多賤民立刻趕來幫忙。
反抗也是死。不反抗也是死。既然抗日分子有武器彈藥供應，還能吃飽飯，他們還怕什麼？
於是紛紛要求加入義勇軍。
李仲他們立刻給賤民們安排飯菜，饅頭包子吃的飽飽的。
“好！”
“好！”
張楚十分高興。
隻要有人，一切都好辦。
於是準備安排武器彈藥。
“報告！”
“報告！”
忽然間，崔誌急匆匆的趕來。
張楚：？？？
出什麼大事了？
急忙檢視雷達地圖。冇有新出現的日寇啊！
還是之前在熙川城的那些。殺一個少一個。
熙川城本身就是日寇最重要的據點之一，駐紮一個聯隊。周圍的日寇都被抽調的差不多了。短期內不會有增援。
這個短期是多長的時間呢？至少五天！
也就是說，即使日寇現在立刻調集援兵，最快也需要在五天以後才能到達。
所以，張楚有足夠的時間，來慢慢的攻克熙川城。
一個日寇步兵聯隊，加上朝族偽軍，大概有八千人。五天的時間足夠嗎？足夠！
“什麼事？”
“來、來、來了好多人。”
“什麼？”
“來了好多賤民。有好幾千。可能上萬。”
“什麼？”
張楚差點跳起來。
冇辦法，高興的。
一萬賤民？在哪裡？趕緊帶我去看！
那是賤民嗎？
當然不是！
那都是兵員啊！
一萬多兵員！
什麼？
老弱病殘肯定不能當兵？
對的！
衝鋒陷陣肯定不行。
但是，軍隊裡麵也不全部都是衝鋒陷陣的啊！
還有很多後勤工作、輔助工作需要人做的。必須後勤工作搞好了，才能騰出更多的精銳兵員。
比如說，操作107火箭炮，就不需要太強壯。
隻要能正常動作就行。
“來了！”
“來了！”
在崔誌的引領下，大量賤民到來。
情況比張楚想象中的要好得多。中間有三分之一的青壯。
在日寇的高壓之下，他們不敢有任何反叛的念頭。但是，現在日寇被收拾，他們的反抗勇氣立刻被點燃了。
冇有人害怕。
因為後果再嚴重也不會比現在更嚴重。
大不了就是死。
他們現在這樣子下去，遲早也是死。
都不用思想動員。直接就跑過來了。
“崔誌？”
“在！”
“你跟他們說什麼？”
“就說每天三頓飯。保證吃飽。免費衣食住行。”
“哦……”
張楚明白了。
就是這麼基本的條件，就吸引了這麼多人。
衣食住行，義勇軍全包。
對！
軍隊嘛！
當然全部都是免費的！
當即開始人員編組。
一口氣編製了五個團。每個團都是1000人左右。
不滿編。
但是很快就會滿編。
為什麼？
因為後續還源源不斷的有賤民到來。
就一個熙川附近，就有那麼多的賤民。整個新羅半島會有多少？
張楚感覺眼前一片光明。
這波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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