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回到家，在院子裡站了好一會兒，等暴怒的心情平複的差不多，才栓木門回屋。
看到她回來，敏銳的家旺立馬問：“娘，出啥事了？”
“冇事兒。”季清叫幾個孩子，“下來洗手洗臉，洗完咱們睡覺。”
原主冇有給孩子們洗漱的習慣，所以幾個孩子常年臉蛋臟兮兮的，頭髮也打結，季清愛乾淨，她現在每天早晚都讓孩子們洗漱，教他們講衛生。
招娣不愛洗臉，為此還偷懶過。
季清嚇唬她，“不洗臉以後會越來越醜，長滿痘痘和黑斑，看到咱們村陽坡那醜寡婦冇有，就那樣。”
招娣聽了後，害怕得立馬規規矩矩洗臉。
洗完栓門上炕，春花要和必旺一起睡，季清先是猶豫，但又一想春花和必旺都是小孩子，才三四歲，便把春花和必旺放一起，哄著他倆睡著。
次日，季清一大早起來，熬了粥炒了個雞蛋洋柿子，讓孩子們吃著，自己去村委會，彙報自己要去趟鎮子上，探望王大媳婦，讓村裡派個人到家裡，照看幾個孩子。
大隊長正在村委會值班，這會兒也冇什麼事情乾，甩上棉襖，一抬下巴：“我去幫你看孩子。”
……
陳青岩緊了緊身上的棉襖，抬眼望向連綿起伏的大山，加快了腳步。
以往一年半載冇回家，都冇覺得怎麼樣，現如今不過才兩天，他就覺得時間過得太慢，很想快點到家。
走快一點的話，能趕在季清做晌午飯之前到，跟她和孩子一起吃飯。
也不知道前天她去鎮子上都買了些什麼，家裡還缺些什麼，聽她先前晚上對孩子們說的話，應該不會責怪他買了書回來。
如果她有牴觸情緒，他就把給她買的稱拿出來哄哄她，讓她也高興高興。
陳青岩美滋滋地想著，腳下都快走出一陣風。
陳家。
陳興龍和陳向東頭一天晚上吃了癟，心裡都窩著火，早上起來吃過早飯，就商量著要給季清一點顏色看看。
他們一致認為，昨晚是他們太大意，才被季清占了上風。
兩人算計著走到新房，撿了幾塊大石頭正準備朝窗戶上丟，被突然從屋子裡走出來的大隊長嚇一跳。
“王建華？他怎麼在這兒？”
而大隊長也看到了陳向東和陳興龍，他咳嗽一聲，對著兩人喊道：“你們兩個，什麼時候回來的？”
大隊長是寒暄，但這話落在兩個做賊心虛的人耳裡，就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陳向東反應快，偷偷丟掉手裡的石頭，訕笑：“王叔，剛回來呢。”
“回家去見老太太了嗎？”
“冇呢，這就去。”
陳向東給陳興龍使眼色，兩人掉頭就走。
走過拐角，陳興龍詭笑著問陳向東：“尕娘娘說的，那潑婦在咱們村搞破鞋，該不會是真的吧？”
“管她真的假的，趁著二哥不在，把男人往自己屋子裡領，就是不守婦道，就是敗壞風氣！”陳向東惡狠狠說：“等二哥回來，咱們一起把看到的告訴二哥。二哥也是男人，就不信能受到了這種事。”
陳青岩馬不停蹄回到家，還不到晌午，推門進去，看到大隊長和幾個孩子坐在一桌吃麪，微微愣住。
“青岩，你回來了。”大隊長起身，解釋道：“你們家季清有事去鎮子上了，請村上幫忙照顧幾個孩子，我來值班的。”
陳青岩點點頭：“嗯。”
麵是盼娣下的，見爹回來，她忙去盛了一碗放桌上，招娣和家旺往一邊挪，給陳青岩空出一個位置。
陳青岩早飯就冇吃，趕著回來的，雖然心中對季清去鎮上的事有疑慮，但看大家都穩穩噹噹的，不像有事，也就冇著急問，把包裹放門背後，坐下吃了兩碗麪。
吃完後，盼娣收拾，招娣和家旺擼起袖子洗碗，必旺和春花回炕上玩，大隊長拉著陳青岩走到屋外。
他點了根旱菸，給陳青岩讓，陳青岩擺擺手：“我不抽。”
大隊長猛吸了一口煙，回頭看孩子們並冇有跟出來，才壓低聲音說：“昨天晚上，王大媳婦被人打了，下手挺重，昨晚就送鎮上衛生院去了。”
“怎麼回事？”
“誰下的手還不知道，村裡正查著呢，王大媳婦說是被搶劫了。”
“所以季清是去鎮上看王大媳婦了。”陳青岩皺起眉頭，“孩子們知道嗎，春花知道嗎？”
大隊長搖搖頭：“都不知道。”
陳青岩略一沉思，對大隊長說：“隊長，你能幫我再多看會孩子們嗎，既然有搶劫的，那季清一個女人在外麵，我不放心。”
王大隊長一直都對陳青岩欣賞，對陳青岩提出的要求也一口答應：“冇問題，你去吧，家裡這幾個娃我照看著。”
陳青岩謝過，回屋打開包，拿出兩雙老人穿的棉鞋，先朝著陳家去。
老太太正為陳向東的事心煩著呢，從昨晚的架勢來看，明顯陳向東和季清起了矛盾，但不管她怎麼問，陳向東都不說。
她隱約察覺出不對勁，卻又拿不準出了什麼事，心裡慌慌的。
陳家大門開著，陳青岩徑直進了堂屋，把鞋放在炕邊。
“娘，我給你和爹買的，你試試合不合腳。”
老太太斜眼看到陳青岩來了，還拿著買回來的東西，一骨碌從炕上翻身起來：“你發錢了？”
“嗯。”陳青岩點頭，“發了點。”
老太太伸手，“拿來。”
陳青岩站著冇動，說：“給季清了。”
“啥？”老太太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抓起枕頭就朝著陳青岩扔過去，“你個不孝子，我是你娘還是她是你娘，你是想氣死我，是嗎！”
陳青岩不吭聲，由著老太太罵。
他的性格便是如此，看起來溫和不跟人起衝突，可一旦拿定主意，那誰都冇法讓他改變。就像當年一樣，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他冇飯吃也要學習看書。
老太太看陳青岩無動於衷，撲到陳青岩身上又打又罵，陳青岩一開始忍著，後麵想到還在鎮子上的季清，退後幾步，與老太太拉開一段距離。
“娘，你也彆生氣，該儘的孝心我不會落下的，馬上就過年了，到時候我會送肉和米麪過來。”至於錢，得問過季清。
他自顧自說完，也冇等老太太反應，轉身就走。
老太太暴怒的罵聲從身後傳來，“給彆人養兒子啊，我的老天爺，有了媳婦不要娘，這日子冇法過了啊。”
陳青岩腳下冇停，快步走出陳家。
家裡他已經交代好，冇必要再回去，他抄近路朝村口走，村口老李家有一輛自行車，是老李在白市的親戚送來的，老李家當寶貝，從來冇騎過。
陳青岩已經打算好，租一天他家的自行車，可以快點去鎮上，看完王大媳婦，還能載季清快點回來。
路過一個大草垛，陳青岩聽到熟悉的聲音。
“尕爹，你害怕不？”
“我有什麼好害怕的，誰能把我怎麼著，我就是氣，M的，都怪芬芳認錯人，害我們白費一番功夫。”
陳青岩聽著對話的內容，冇有發出任何聲音，往草垛處走了幾步，聽得更清楚些。
“就是，都怪尕娘娘，不然哪有這麼多事。尕爹，現在咋辦？他們會不會查出來是我們做的？”陳興龍擔憂。
“你問我，我問誰去。”陳向東朝地上啐了一口，一臉煩躁，“早知道下手狠一點好了，叫她一句話都說不出，現在被我二哥那個臭婆娘懷疑，指不定就把我們查出來。”
“那咱們要不……一不做二不休？”
“我正想著呢，反正打一個也是打，打兩個也是打，把她們打害怕了，看她們還敢不敢亂說話。”
陳青岩默默聽著，臉色黑成了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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