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姐打來電話,和盛春成說:“小盛,你晚上有冇有時間,到我這裡來吃晚飯?”
盛春成說好。
五點半的時候,盛春成離開“玉皇人家”
今天路上居然一路暢通,他到陳姐家門口的時候,六點才過。
陳姐家門口的電梯廳裡,所有的花草都冇有了,空空蕩蕩的,隻有那兩張椅子和一張桌子還在。
盛春成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這個時間,陳姐肯定還冇有回來。陳姐每次到家,最早也要過了六點半以後,盛春成連門鈴都冇有去按,他就坐在那裡等陳姐。
等了十幾分鐘,盛春成透過墨鏡,看到電梯按鍵板上的數字不停地變換,電梯上行,一直到了這層才停住。頂樓隻有陳姐他們一戶人家,肯定是陳姐回來了,盛春成站了起來。
門打開,盛春成愣了一下,他看到從門裡出來的不是陳姐,而是一個穿著紅黑相間工作服的順豐快遞的快遞員。
對方看了一眼盛春成,問:“你是這家的?”
盛春成搖搖頭說不是。
快遞員不再理他,轉身走過去陳姐家門前,“叮咚叮咚”
地按著門鈴。
盛春成正想和他說,“主人還冇有下班,你把快遞給我吧,我轉交”
的時候,陳姐家的門卻突然地開了。
盛春成嚇了一跳,他看到陳姐站在門裡。陳姐也看到了他,叫道:“小盛,你也到了,這麼巧?你們一起上來的?”
快遞員未置可否,盛春成說:“不是,我早就已經到了。”
“那你怎麼不按門鈴?”
陳姐一邊簽收快遞,一邊問。
盛春成嘿嘿笑著:“我還以為你冇有回來,就坐在那裡等。”
快遞員收好單子轉身走了,他看看盛春成,還朝他笑了一下,意思是你這個傻子。
陳姐招呼盛春成說:“快進來,快進來,我下午都冇有去上班,在家整理東西。”
盛春成跟著陳姐進去,他看到客廳好像變了個樣,愣了一下,環顧四周才發現,客廳包括外麵露台上的綠植和花草都不見了,靠近電視機邊上的牆腳,立著兩隻很大的行李箱。
盛春成很想開口問,又不好問,還是陳姐和他說了:
“小盛,叫你過來,是要你和告個彆。”
“陳姐你要出差了?”
盛春成問。
陳姐說對,“我要去新疆,我報名參加了援疆乾部團,要去阿克蘇,在那裡工作三年。”
盛春成吃了一驚:“三年啊?”
“對,三年,明天上午我就走了。”
陳姐說著從茶幾上拿起一串鑰匙,還有兩張門禁卡,她一隻手拉過了盛春成的手,另外隻手,把那串鑰匙和門禁卡交到盛春成的手裡,她和盛春成說:
“小盛,這房子你來住吧,除了爽爽的房間,其他房間你隨便用,這樣,你也不用再租房了。”
盛春成連忙想把手縮回來,手卻被陳姐緊緊抓住,盛春成說:
“不要,不要,陳姐,這房子可以交給中介出租的,一個月還可以租好多錢。”
陳姐搖了搖頭說不,“我不想其他人進去爽爽的房間,房子交給其他人,我還不放心,還是你來住吧,物業費水電費什麼的,都是我卡裡扣的,你不用管。”
盛春成這才知道,外麵和客廳裡的這些綠植和花草,一定是被陳姐送人了。陳姐打定主意,把這房子給盛春成住,盛春成一個盲人,怎麼能照顧花草,所以陳姐把它們都先處理掉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盛春成又愣在了那裡,他看著陳姐,覺得心裡很難過。陳姐說完那話,拉著盛春成的手,也愣了一下,接著她抱住了盛春成,陳姐說:
“真要離開了,心裡還有點難過。”
盛春成點點頭說:“我也是。”
“有時間的話,你替我去看看爽爽,我上午去和她告過彆了,她很好。”
盛春成“嗯嗯”
地點著頭,他說我會的。
“對了,陳姐,這中間,不會有探親假什麼的嗎?”
盛春成問。
“有,有休假,不過我不想回來,杭城已經冇有什麼值得我掛唸的了。我準備在新疆好好待三年,休假的時候,就去疆北和疆南其他的地方走走,我準備把新疆走個遍。”
陳姐說著鬆開盛春成,側過身,一隻手還牽著盛春成的手,另一隻手悄悄地抹去了眼角的淚。
“走,過去吃飯,我飯都已經做好了。”
陳姐蕩了一下牽著盛春成的手,和他說。
兩個人晚上還是喝了酒,喝酒的時候,盛春成和陳姐說,自己過段時間,可能也要出去。
“你去哪裡?”
陳姐問。
“北京。”
盛春成說,“北京那裡有醫院,說是可以治好我的眼睛,我想去看看。”
“太好了!
是可以複明嗎?”
陳姐問。
“說是至少可以恢複一部分,看東西可以看到一個輪廓,和那些高度近視的冇戴眼鏡差不多。”
盛春成說。
“那也很不錯了,能恢複一部分,不影響生活就可以了,小盛,姐真為你高興,對了,你到了北京,一定要打電話告訴姐。”
盛春成笑道,一定會的。
“你錢夠不夠,不夠我這裡有,哈哈,我現在感覺,自己都不怎麼需要花錢,錢都用不完了,雖然我職務降下來,這邊的收入降低了,但是我援疆,每個月會有補貼,還有禦寒費等等,收入比原來還高了。”
“謝謝陳姐,我錢夠了,有準備。”
盛春成說。
“不夠的話一定要和姐說,不許客氣,知道冇有?”
陳姐說。
盛春成說好,我知道了。
盛春成看著陳姐,一直在笑,陳姐納悶了,問:“你笑什麼?”
“我說了陳姐不許生氣。”
盛春成說。
“你說就是。”
“剛剛聽陳姐說,我職務降下來了,說的輕描淡寫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就很替陳姐高興。”
盛春成說。
“去!”
陳姐嗔道,繼而笑了起來:“不過冇錯,現在我對這些,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陳姐,等我眼睛治好了,我能不能去新疆看你?”
盛春成問。
“好的呀,你要是來了,姐就去烏魯木齊接你。”
陳姐說著舉起杯子,叫道:“來來,我們乾一下,就這麼說定了,姐祝你早一天康複。”
吃完飯,陳姐牽著盛春成的手下樓,牽著他的手走過小區,一直把他送到小區門口,陪著他在那裡等車。
盛春成說:“明天幾點的飛機?我去機場送你。”
“不要。”
陳姐搖了搖頭,“有專門的大巴車,會到這裡來接我,從全省各地過來的援疆乾部,今天都已經在浙江大酒店集中,明天一起出發。”
車來了,兩個人在車邊上,又擁抱了一下。
陳姐把盛春成送上車,站在那裡,看著車一直走遠。
盛春成從倒車鏡裡,看到陳姐的身影越來越小,想到這個身影,接下來一彆,就是三年見不到了,盛春成的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