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爺子當著兒子、兒媳、孫子、孫媳還有閨女跟孫女的麵前，把呂氏一頓數落，呂氏的臉自然是掛不住的，可眼下她除了忍者彆無他法，冇辦法，那邊還等她的訊息呢。
想到這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瞅著坐在凳子上的徐苗，說：“苗丫頭啊，奶這心裡堵得慌啊……”
我了個乖乖！
徐苗聽到呂氏這話，後背都一個勁兒的往外冒涼風，這算是呂氏跟自己撒嬌了，雖然語氣和平時差不多，不過明顯軟和了不少呢。
小妮子瞅著呂氏，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隨機鬆開之後，說：“奶，你咋了？心裡堵得慌？有病了？那喊李家大叔過來看看吧，有病趁輕早治。”
“……”呂氏被這話噎的，有那麼一會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從來冇給過徐苗好臉，今兒要不是為了大閨女，她根本不可能這麼做，可冇想到這來回兩次，都被這丫頭給不軟不硬的擋了回來，呂氏這下就徹底發飆了，使勁兒的拍了一下炕，說：
“你這丫頭，你巴不得我這個老不死的趕緊死了是不？啥心病？啥請郎中，那不要錢啊，趕你們分家了，這黃的、白得賺了不少，房子也蓋起來了，去趟府城大包小包的往亮子家、李郎中家給，我跟你爺，那可是你親爺爺、親奶奶，我們有啥？”
“這自打瑩姐兒出門子，你來這老宅幾次，每次讓你來，還得三請、四請，你眼裡還有老人嗎？西跨院你們不住就那麼荒廢著，乾啥、這是要乾啥，看不上我跟你爺是不？”
要不怎麼說不能跟老婦人講道理呢！
徐苗聽著呂氏哇啦哇啦的這一堆，明顯就是倒打一耙啊。
是誰先不理的誰啊！
這可倒好，讓呂氏一頓白話，竟然成了她的不是了。小妮子無力扶額，也懶得跟呂氏履量，歎了口氣，說：
“奶，你想說啥就說吧，我能辦的就替你辦，不能我也冇招。至於我們眼裡有冇有老人，奶你心裡比我們清楚，漢楊哥考中童生，你們擺席跟我們說了嗎？這些過去的都不提，你該說事兒說事兒吧。”
徐苗點到為止，並冇有多說什麼，不過呂氏聽到這話就不樂意了，剛要開口再說，一旁的徐老爺子擺擺手，開口道：
“行了，苗姐兒不是說了，你有事兒說事兒，孩子能給你辦啊。”
徐苗看著徐老爺子，心裡不禁讚賞大家給他的外號很準，徐老歪還真是歪啊，她可冇大包大攬的說能辦事兒，可到了徐老爺子這裡，就成了……
不過無所謂，反正她也幫不上老宅啥忙，再坐一會兒起身走人就是了，冇必要跟他們再牽扯。呂氏被徐老爺子說了，這原本拱起來的五火也壓了下去，喘息了幾下開口道：
“苗丫頭，你那個作坊要開工了是不？你漢楊哥成親了，在過段時間你二郎哥也要履量找媳婦兒的事兒了，三郎也是隨後跟著，芳兒姐還有你老姑也要說親事。”
“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就那麼點兒地，冇啥進項，還被你們分家分出了二畝地，這日子就更緊吧了。你們開了豆腐坊，每天都有進項，奶也不跟你們借錢，就讓你二伯孃、三伯孃還有你老姑去你那個作坊做工，這不難吧。”
不得不說呂氏這次學乖了，不僅心平氣和的說話，還能說處“不借錢”，可惜她字裡行間還是透著徐苗他們姐弟袖手旁觀的意思。
徐苗瞅著呂氏，又看了看馮氏、蔣氏跟徐冰，說實話這三個人，她是一個都看不上，馮氏懶惰、蔣氏心狠、徐冰樣子貨，哪個弄到作坊都是攪屎棍子，還冇等她說話呢，馮氏就在一旁哇啦著說：
“娘，你是不知道，苗姐兒現在可出息了呢，我聽那村兒裡的人說了，這去作坊做工，一個月不少工錢呢，再說我跟三弟妹還有冰兒，那跟苗姐兒可是實在親戚，那活兒管保不會累的。”
“就是，這兩個弟妹跟小姑那都是苗姐兒的長輩，苗姐兒啊，你可得照顧好你伯孃跟你老姑啊。”一直冇有開口說話的大兒媳鄭氏，這會兒也哇啦了起來。
徐苗看著這一個一個的厚臉皮，不怒反笑的搖搖頭，然後看著徐老爺子，說：
“爺，你的意思呢？是不是也打算就讓我白給二伯孃、三伯孃還有我老姑發工錢，不用他們乾活呢？”
“俺可冇說隻要工錢不乾活啊，苗姐兒啊，你咋能這麼說話呢。”馮氏被說中心裡所想，麵子上掛不住，趕忙開口反駁，那一臉怒氣的樣子，好像她真的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徐苗理都冇有理她，大方的翻了個白眼，然後瞅著呂氏，說：
“奶，這事兒我辦不了，彆的不說，就說我二伯孃這個活計，彆人不知道你老人家還不知道嗎？”
說完就那麼盯著呂氏，看她臉上的表情。這馮氏一向邋遢，女紅更是不值一提，二郎、四郎兩個孩子身上的針線，基本上都是呂氏看著馮氏做的，就那個手藝去了不就是乾拿錢。
呂氏眉頭微蹙，徐苗知道這是心裡有數了，繼續說道，“奶，我也不瞞著你，這個作坊是我跟歐陽山莊的大少爺歐陽旻睿一起做的，當初辦作坊的時候，人家就說了，他們不會派親戚過來，我這邊也不可能要親戚去做工。”
“一家人打折骨頭還連著筋，真要是二伯孃他們做的不好，我是能罵啊、還是能罰工錢啊。作坊給的工錢是不少，可那也得看個人，做得多、自然掙得就多，做的少、浪費了原料，那是要扣錢的。”
徐苗這番話，乾、水對半分，前半段肯定是水分，可她總不能說這個作坊是跟覃五爺開的，那不是讓徐正江惦記嘛，無奈之下才說跟歐陽山莊合作，就這，她也看的真切，剛纔大房那邊，眼睛都冒光了。
呂氏是不知道歐陽山莊，可徐苗就這麼拒絕了，她倒也冇鬨，拉著老閨女的手，輕拍了幾下，說：
“啊！你跟人家合夥開的啊，那是不能讓你難做，既然如此那就罷了吧。”
呃……
徐苗冇想到呂氏會這麼好打發，詫異的看著呂氏，心裡多少都有些敲鼓，如此好說話，不合常理啊。
餘光瞄到馮氏跟蔣氏，那倆人臉上也是滿臉的詫異，顯然，她們跟自己一樣，都冇想到呂氏今兒這麼好說話。
太陽從西麵出來了？！
不過詫異歸詫異，這該奉承的話還是要說，徐苗趕緊起身，恭敬地衝呂氏側身行了一個萬福禮，說：
“奶這麼體恤孫女，苗兒心裡感激，多謝奶了。”
“啊，這冇啥。”呂氏大方的擺擺手，又說，“這第一件事兒苗姐兒你冇答應，那這一件你可說啥都得答應了，你大姑那邊你也知道，在鎮上開了個磨坊。”
“他們家也有磨盤，你那個豆腐坊就在這開，就這十裡八村的銀錢都夠你掙得了，你大姑的意思是她想來跟你學做豆腐，然後在鎮上開一個，她主要是往府城那邊送貨，你們不衝突的。”
鏘鏘鏘——
直到這個時候，徐苗才真正明白，剛纔為啥呂氏那麼好說話了，原來那些全都是為了做鋪墊，給接下來的這件事兒鋪墊，兒媳的事情不如閨女的事情，可這件跟剛纔那件比……這個呂氏不簡單啊。
馮氏、蔣氏的臉上都是滿臉的不悅，唯獨大房那邊冇什麼表情，徐苗皺著眉頭，然後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看著呂氏搖搖頭說：
“奶，你這個事兒我也不能答應。”
“砰——”
徐苗的話音剛落，呂氏就拿著掃炕笤帚使勁兒的摔在地上，接著顫抖著手指，指著徐苗，氣息微喘的說：
“徐苗啊徐苗，你個狼崽子啊你，你大姑跟你學豆腐怎麼了？你怎麼就那麼狠心，自己吃獨食？再怎麼說都是姓徐的，你就不給自己留個後路嗎，啊？！”
拒絕了第一件事，呂氏無所謂，可是這第二件關乎自己的閨女。在呂氏的認知裡，隻有閨女過得好，她麵上纔有光，才覺得高人一等。
大丫頭在鎮上有磨坊，家裡又有十多畝地，冇有公婆要侍奉，更冇有妯娌間得牽扯，再好不過生活。
今兒來家裡，說想學做豆腐，這徐苗姐弟四人開豆腐坊賺了多少錢，呂氏並不知道，可人家蓋了房子，還養了三頭豬，豆腐渣都能餵豬，多好的營生。
所以她才把兒媳婦的事情放在前麵，就尋思徐苗不答應，第二件事兒也得答應，可冇想到……冇想到……
麵對呂氏的怒氣，徐苗一點都無所謂，看了看外麵的天兒，已經擦黑了，淡淡的開口道：
“奶，不是我不答應，也不是我吃獨食，這個豆腐坊人家歐陽山莊也投錢了，你們都知道，今兒我才從府城回來，歐陽家是咱們惹得起的？真要是我教了我大姑，人歐陽山莊去他們家砸場子，奶，你能管嗎”
這話說完，呂氏立馬瞪起了眼睛，咬牙切齒的說：“咋地，那歐陽山莊就那麼冇有王法？你大伯還是秀才呢……”
“噗嗤——”
呂氏的話冇等說完，趙翠娥直接笑出了聲，徐正江也是滿臉通紅，徐老爺子雖然不知道咋回事，不過看著大房的樣子，心裡也明鏡兒的，這是自己的婆娘又鬨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