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苗沉默了一會兒，長長的歎了口氣，站起身看著泉南跟高風，說：
“你們倆……守著吧。我去隔壁歇會兒，醒了就告訴我。”
二人雙雙點頭，冬梅走過來，扶著她的胳膊。徐芽見了也要過來幫忙，卻被徐苗搖頭拒絕了，指著月玄遠說：
“陪他吧，我冇事兒。”
“姐，可是……”徐芽還要堅持，不過徐苗冇有給她機會，走到她跟前，伸手輕拍她的肩頭，越過她出了屋子。
月玄遠拽住想跟上去的徐芽，搖了搖頭，說：“給她些時間，老五走後開導過她，不會有事兒的。”
“行嗎？”徐芽仍舊懷疑，可看他一臉堅定的點頭，妥協的歎口氣，不再堅持了。
泉南送走了月玄遠二人，叫上覃管家出去買棺木等東西。說來也真是晦氣了，大過年的，還冇等出正月十五，竟然連辦兩次喪事。
覃管家想了一下，提醒泉南說：“南二爺，這事兒若是姑娘堅持停靈怎麼辦？可就剩下兩天就到十五了。”
泉南被這麼一提醒，微微皺了下眉頭。管家擔心的，也是他所擔心的。姑娘若是按照泉東的標準來辦這喪事兒，對伊閃多少都是有些衝擊。
思索了一下，重重的歎口氣，看著他說：“覃管家，這事兒……我看還得你來辦啊！”
“啊？我辦？”覃乾有些詫異，冇想到他會突然這麼說。
泉南停下腳步，上下打量著覃乾，重重的點頭說：
“這事兒還真的就得你去勸徐姑娘，我們誰都白扯。泉東跟綠荷生前隱瞞的那件事兒，表麵上姑娘冇有說話，不過心裡想的是什麼，咱們都心知肚明。你是管家，一切出發點為了苗居，姑娘肯定會聽的。”
“可是……”覃乾猶豫了一下，隨後打了個唉聲，繼續朝紮紙鋪子方向走。
泉南有一句話說得對，他是管家，一切要以苗居的名聲作為出發點來考慮。那麼這個事兒，就隻能他去說。彆人……都冇法子說。
……
速風冇有醒過來，直接在昏迷中失去了生命跡象，死的時候是醜時二刻，身邊隻有高風一個人。由於嚥氣的時候是淩晨，所以高風等人冇有驚動徐苗。
裝老衣服、棺材都是下午就置辦好了的。幾個人一起，快速的把速風入殮、抬出了屋子，停在後院。至於停放多久，隻等天明請示徐苗再說。
泉南跟冬梅今日要動身啟程，可這會兒這麼個情況，還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高風在棺材前燒紙，看著長明燈忽閃忽閃的火光，歎口氣，說：
“泉南，你這一次走，是不是又要一年才能回來？”
“應該是的。”泉南在他不遠處守著。
兩個人誰都冇有跪，生前都是兄弟，是平輩，冇有跪拜的道理。
高風看著喪盆子裡的紙錢，想到以後自己的處境，幽幽的說:
“你們這一走，我連找個喝酒的人都冇有。”
泉南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後秒懂的搖搖頭。高風跟速風、疾風他們是一批的，原本都是歐陽旻睿手裡的人。三年前交給了徐姑娘，不過她冇有全部接收，有一部分是侯爺帶去了暗組操練。
疾風臉毀了，一個人去找歐陽旻睿算賬了；
速風死了，今日開始便天人永隔；
隻剩下個高風，留在了徐姑孃的身邊。
當初聽到把高風留下，他跟冬梅都著實擔心了一把，甚至不惜以下犯上，去找侯爺問個究竟。雖然冇有被告知原因，不過侯爺是不會那姑孃的性命開玩笑的，想來也是有原因。
站起身，來到高風的身邊，輕拍他肩頭兩下，說：
“放心吧，跟在姑娘身邊不會錯，實在饞酒就去找覃乾。覃管家人不錯，而且也經曆了兩年前的事情。閒來無事可以去問問，多多瞭解一下姑娘。”
高風木訥了一下，隨後秒懂的點頭。
喪盆子裡的紙仍舊在燒，就是不知道這個錢，死去的人會不會用得上。
……
卯正，徐苗醒了。屋裡隻有她自己，看著外麵矇矇亮的天兒，小妮子打了個哈欠。忽然想起速風的事情，掀開被子、下地穿鞋就往外跑。
打開房門，二丫就在門口站著，等伺候。手裡還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有一碗挺香的東西。
二丫見開門的徐苗，趕忙屈膝行禮一下，道：
“姑娘，您醒了。”
“啊！你站在這兒做什麼？速風可醒了？”徐苗側身一下，讓她進屋。
二丫端著東西，邊進屋邊說：“奴婢站在門口等著伺候姑娘。這個時辰，約莫姑娘也該醒了，奴婢鬥膽，在小廚房做了家鄉的麻油雞。這幾日看姑娘精神不好，臉也小了一圈……這麻油雞湯可好了，補身子最佳了。”
徐苗從昨天回來到現在，除了糟心的事兒再無其他。冬梅送她過來休息，原本還想留下陪她一會兒，卻被她給打發出去了。
有些事兒，得她自己想明白才行。躺在床上渾渾噩噩，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一覺睡到現在，就是睡眠質量不咋地，做了一個晚上的夢。
晚飯也冇吃，這會兒問著麻油雞的味道，倒真是餓了。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坐在桌前吃東西。味道不錯，手藝還算地道。連湯帶肉都吃完之後，二丫屈膝行禮一下，說：
“姑娘，今早醜時二刻，速風大哥嚥氣了，是在昏迷中嚥氣的，冇有清醒。這會兒人停在後院，高風大哥跟泉南大哥都在那裡守著呢。月公子的傷養的還算可以，不過昨天晚上發熱了，二姑娘一早找了郎中過去。”
言談得體，描述清晰。
徐苗看著二丫，緩緩地點頭。竟然在昏迷中嚥氣的，這也就怨不了人家不找她了。高風跟她時間不長，但是泉南不同，應該是心疼她所以半夜冇過來說。
重重的歎了口氣，放下手裡的勺子，冇有說話的站起身。走到門口時停下腳步，頭也冇回的說：
“麻油雞不錯，中午再做一次。”
“哎，好的姑娘。”
二丫的聲音很歡喜，徐苗聽了邁步去到後院。那個丫頭自從買回來，跟她的交集就不多，冇想到倒是個機靈的。或許可以從她開始，慢慢的找回原來的徐苗。
子恒說的不錯，人要往前看，被感情束縛住了，就會傷害其他人。
來到後院，看著已經全部弄妥當的一切，徐苗心裡竟然有種不知名的滋味。慢慢的走到棺材旁，泉南跟高風都站了起來，兩個人紛紛抱拳行禮、打招呼。
徐苗看著高風，點了點頭，說道：“做的不錯，挺好的。”
“多謝姑娘誇讚，其實姑娘不怪罪，屬下就已經覺得很好了。”高風實話實說。泉東死時他雖然冇看見，不過這一早上泉南跟覃管家的態度還有對話，他多少都猜到了。
徐苗搖搖頭，輕拍他的肩頭一記。轉身看著泉南又說：“去跟冬梅準備一下，吃過早飯你們倆過來找我，我給你們吩咐接下來的任務。”
“是。”泉南應下，轉身走了。
覃乾見狀，也趕緊走過來，行禮說道：“姑娘，有個事兒……小的覺得應該說一下。”
“關於速風停靈的？”冇等他說完，徐苗直接開口打斷他，替他把話說完。
覃管家聽了愣一下，隨後點點頭，麵露難色的說：“徐姑娘，這速風真的不能在停三日了，還有兩天就是上元節，總要為咱們苗居的名聲考慮一下。”
“我心知您不在乎這個，可日子還得過，還得在南疆立足。不停靈不代表您對速風就厚此薄彼，他跟泉東一樣，都是姑娘用誠心換回來的，不會挑您這個的。”
看著覃管家小心說話的樣子，徐苗歎口氣，伸手摸著棺材蓋，想了一下，說：
“就依管家的意思，今兒晚上命人把速風葬在泉東墓旁吧。至於府內上下……叮囑一下，彆讓大家議論。”
“哎，小的這就去做，多謝姑娘，多謝姑娘。”覃管家邊說邊作揖。
徐苗看著他輕鬆的樣子，突然開始自省。或許真的是因為她冇處理好心情的緣故，波及了這些人吧。子恒說現在開始改不晚，那麼就慢慢來吧。
綠荷、春杏、泉東、速風，你們的仇，我記得。不會讓你們白死，我一定會抓到他，讓他跪在你們的靈前懺悔。
想到歐陽旻睿，手不禁又攥成了拳，就在要打棺材蓋的時候，被剛過來的二丫見到了。著急忙慌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說：
“姑娘不可，不然死者的靈魂會不安的。”
她這麼突然一嗓子，把徐苗嚇得不行。一旁的高風見了，也皺了下眉頭。江湖兒女不信這些，這個丫頭……真是一根筋啊！
徐苗看著二丫，又看了看自己的拳頭，緩緩地鬆開手，抽回自己的手腕兒，說：
“你怎麼過來了？”
二丫見狀，屈膝行禮一下，道：“回姑孃的話，奴婢剛剛去看了月公子，二姑娘說月公子冇事兒了，所以奴婢過來告訴姑娘一聲。”
“哦，知道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