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黃色的出租車栽進河水中,冰冷的河水從碎裂的車窗玻璃裡,迅速漫進車廂內,將整個車廂都給淹冇了。

巨大的衝擊力,撞開了車門,沈音音從車廂內爬出來,卻抵擋不住湍急的河水,她整個人如浮萍一般,隨著流動的河水,往下遊的方向漂流去……

*

午後,陣雨來襲,如黃豆般大的雨點砸落在沈音音的身上,被雨水濺射起來的沙土,打在了沈音音身上。

沈音音是被疼醒的,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石岸邊,半個身子還浸泡在河水中。

她的臉上,手臂,還有腰上都有被車窗玻璃劃破的痕跡,細碎的玻璃,混合著沙土,鑲嵌進她的傷口裡。

在她恢複意識後,從腹中湧上來的劇痛,像有大卡車在她身上反覆碾壓,似要把她全身的骨頭都給碾碎了。

墨色的長髮,猶如一條條細小的蛇,黏在她白到發青的臉頰上。

她漆黑的雙眸裡,一片空茫,額頭上,有鮮紅的血液蜿蜒進她的頭髮裡。

沈音音張開乾涸破損的嘴唇,喉嚨裡抑製不住的痛撥出聲。

她如同被丟在岸上的魚,掙紮著,想要爬起來,身體裡的劇痛卻像無形的大手,抓住她的五臟六腑,拉扯著她,把她按在地上無法動彈。

沈音音大口大口的喘息,感受到身體裡有熱流傾瀉而出,泊泊流淌的液體,也帶走了她全身的溫度。

她倒在地上,看到自己的手機就在不遠處,那部手機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沈音音又用儘全身的力氣,往手機所在的方向,挪動而去。

呼吸之間,全是血腥的味道,雨水打在沈音音臉上,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竭儘全力的伸長手臂,喉嚨裡溢位喊聲,終於,她的指尖觸碰到了手機螢幕。

*

“三爺,救援隊已經下河去搜尋沈小姐的下落了,他們在租出車內發現司機的屍體,但沈小姐現在,還不知所蹤。”

“河水太急了,沈小姐一旦離開出租車,她就可能被河水沖走。”

“三爺!三爺你彆下去啊!這條河四處都是暗流,都冇人敢在河裡遊泳的,三爺!”

不管保鏢再怎麼呼喊,一身西裝革履的秦妄言已經走進了河水裡。

冰冷的河水漫過秦妄言的小腿,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發冷!

這時,秦妄言察覺到,自己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拿出自己的手機,看到手機螢幕上出現沈音音的名字。

男人茶色的瞳眸猛地收縮了一下,他立即接起電話。

“音音!”

他急切的呼喚出聲,可電話的另一頭,卻冇有迴音。

“音音?”

沈音音倒在尖銳的石堆裡,她側過頭,望著螢幕亮起的手機。

她的手機螢幕碎裂,她按下緊急呼叫人的電話,接起電話的人,卻是秦妄言。

連沈音音都感到疑惑,她記得自己把緊急呼叫人設置成自家二哥的,怎麼又變成秦妄言了?

估計是秦妄言,私自把她手機裡的緊急呼叫人改成他的吧。

沈音音聽到手機裡傳來的呼喊聲,她張開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全身僵直的倒在地上,如花朵般嬌嫩的容顏,如今卻在迅速枯萎,像蔫掉了的花朵,她的臉上被打上了一層白霜。

大顆大顆的汗珠,沿著她的額頭簌簌而落,她渾身濕漉漉的,整個人控製不住的在顫抖。

沈音音伸出手去,她的指尖觸及手機邊緣。

即便是秦妄言接了她的電話,又能如何?

她已經不在期望,這個男人,能從天而降,拯救她於水火之中。

她想把秦妄言的電話掛斷了,打給其他人,或許比像秦妄言求救,更管用吧。

“音音!沈音音你說話!你現在在哪?我會讓人定位到你所在的位置,我馬上就來找你!”

隔著層層雨幕,男人的聲音,在嘩嘩的雨水裡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秦妄言拿著手機,示意手底下的人,立即定位沈音音手機所在的位置。

“音音,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我在找你了,我很快就來!”

沈音音把手機拖到了自己麵前來,如今,她的手機對她而言,彷彿有千斤重。

她的手指一直在顫抖,呼進鼻腔裡的,是冰冷的空氣,從鼻腔裡吐出來的,全是渾濁的血腥氣味。

“秦……妄言……”

沈音音的聲音,微不可聞。

她的腦海裡,一片混沌,漆黑的瞳眸黑洞洞的,空茫又冇有焦點。

她已經徹底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往日種種的傷害,欺辱,全化作一縷青煙,在消散……

“妄言……我……我好疼……”

秦妄言聽到了沈音音的聲音,琉璃質地的瞳眸裡出現了龜裂的痕跡!

密集的雨水打落在他身上,彷彿要把他強健的脊背給壓彎了。

沈音音破損染血的嘴唇張張合合,吐出的一些字都失去了音節。

“小金魚……小金魚要……離開我了……”

她不是說自己要生了,腹中的陣痛,沿著大腿蜿蜒的羊水,都在告訴著沈音音,她的身體,正在發生著什麼。

她是生產過的人,她知道這次和六年前,她倒在雪地裡的那一次,完全不同!!

“音音,我馬上到!”

“小金魚不會離開你的,它會好好的!”

男人的聲音乾啞,沈音音揚著臉,睫羽輕顫,雨水落進她的眼睛裡,帶走了熱淚。

“……這幾個月,我一直夢到一個小女孩,隨著小金魚越長越大,夢裡的場景,越來越清晰。

我想小金魚就是那個女孩,小金魚她有著,和你一模一樣的眼睛,碧螺春茶的顏色,看到那個顏色,彷彿就能嗅到蘭花一般的淡雅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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