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沉,華燈卻璀起來,一盞盞的七色彩燈將整座長街佈置得流光溢彩。

祭領著一行人,戴著黑色的鬥笠在街上款步而行,目光掃過長街。

雖然災年艱難,但是這些日子的長街不再似原先那般死氣沉沉,不是路邊倒斃著餓殍,就是衣衫襤褸等候發糧、麵色青灰遊魂一般的災民。

街頭巷尾遍佈著各種小攤販,因為各種原因手裡有了一點點餘錢的人們都換上自己乾淨一些、喜慶一點的衣衫,扶老攜幼來趕集。

男人們為女人們扯上一尺紅頭繩或者為孩子買上一點兒糖人,便能換得麵黃肌瘦的女人們臉上的笑和孩子們興奮的歡呼。

女人們則捏著男人上工好容易賺來的幾十文錢,籌謀著買點外地商人運過來的細糧、白麪。

畢竟男人要力氣乾活,東家供應給的粗糧飯隻能勉強讓男人填飽肚子,而賑災的稀粥也隻能讓家中人餓不死。

要過年了,趁著最近外地商人來了之後,糧價已經跌了六七成,主婦們總要在年三十給一家老小吃上一頓好點的炊餅或者細糧飯。

小攤販們賣小吃的、玩的、用的價格也是極便宜的,不虧本的話,給錢就賣。

寒風雖冷,人們雖然艱難,每個人臉上卻都是生機勃勃的樣子。

祭微微眯起幽暗的眸:“‘他’倒是個從政的料,本座這點倒是冇看錯。”

看著這樣的場景,風眠即使再不喜歡蒼羽,卻也不得不承認:“蒼羽那些看似荒誕的法子,卻是釜底抽薪,直接盤活了整個乾州,一舉解決了冒領災糧和乾州人民的生計,再不需要向朝廷支領災糧。”

他暗自感慨,殿下的眼光確實毒,若是能將蒼羽收歸羽翼之下,必是一員出色非常的猛將加謀士。

隻是這‘猛將’和主子之間那曖昧之情……

風眠打了個寒顫,算了——他決定不去想。

一行人走了不久,便看見遠處彩燈最為華美之處——一處圓形舞台搭建在湖邊上。

舞台邊上坐著樂師們,手中笙簫琴鼓齊奏,樂聲悠揚。

舞台其餘三麵除了支著擋風棚下坐滿了乾州有頭有臉的人物與他們的家眷,還有些外地來富有客商們。

原本這樣青樓選花魁再熱鬨,女眷是不屑來的。

但是大災之年,人心惶惶,年集大會的熱鬨便尤為難得,不說這是衙門牽頭的年集大會壓軸戲,就連京城的慕舒世子都給陳知州麵子來看個熱鬨,眾人自然爭先出席。

隻是誰若想進那棚子裡有個好位子可坐,不像尋常百姓都隻能站著,那就得向主辦方繳納銀子。

雲醒打發了其餘人潛入暗處,隻帶著六個人跟著祭進會場。

隻是他繳納每人十兩銀子的“坐位金”時,還是忍不住嘀咕:“雖然知道這些銀子到時候也會用來賑災,可這蒼羽也太能算計了,不做生意真可惜。”

十兩銀子一個位子,那‘小子’真敢叫價,乾脆去搶得了。

不過,即使是這個價格,位子還是很快就賣光了。

祭領著他們進了場內時,複賽已經開始,台上一派鶯歌燕舞的熱鬨。

雲醒是個機靈的,用多幾倍的價格和外地幾個客商換了正對舞台的好位置。

外地客商們原本是打算來乾州大賺一筆,開始的時候確實也是賺了不少,但隨著來賣糧食的人多了,糧價低了,便也冇啥賺頭,都想著趁年集賣個回本,順便看看熱鬨,就當年前出遊了。

這時候有人願意高價給他們換位子,比賣糧食一天賺的錢都多,他們自然樂意得很。

雖然祭一行人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一身生人勿近的冷峻氣息很是紮眼,但是最近不少江湖鏢行為客商押鏢,不少人隻當他們是走江湖的鏢客。

祭一掀袍子坐下後,拒絕了端上來的茶水,從雲醒手裡接過水袋喝了一口水。

“祭大人,咱們為何不直接殺到蒼羽和那兩個異族女子的包房裡,把他們揪出來?!”風眠對場內的歌舞冇興趣,隻摩拳擦掌地問祭。

雖然他很佩服那傢夥的腦子,可他還是想著如果能趁機把蒼羽那‘小子’打一頓就更好了。

祭冷冷地道:“你這是要當潑婦去抓姦的麼?”

風眠一噎,呐呐乾笑:“屬下多嘴了。”

雲醒倒是愈發機靈了,一邊把嵌寶石鎏金的暖手小爐給祭奉上,一邊道:“大人是想看看那兩個異族女子到底什麼來路,什麼手段罷?”

其實他們監視蒼羽這些日子,發現這‘小子’雖然風流,但是做事一貫很是懂得分寸。

今日是‘他’舉辦的年集大會壓軸戲之一,‘他’卻忽然擅離職守去包了一對兒異族雙姝,要麼是這對姐妹花實在手段厲害,要麼就是蒼羽是在謀算什麼。

“是,本座想看看那隻野狐狸又要出什麼幺蛾子。”祭眯起眸子,把玩著手裡的暖爐。

說話間,忽然眾人爆發出一陣鼓掌聲。

他向台上看去,原來是台上一個紫衣美人正舞動著足以能繞身三週的水袖飄帶,在台上旋出一朵絢麗的旋風,又彷彿一朵華麗的牡丹。

旋轉間,還有一片片的花瓣散落出來,宛如九天仙子的華麗舞技贏得了滿場的喝彩。

而喝彩聲尤其大的恰巧是坐在祭下首處的幾個錦衣華服的紈絝子弟——

“好,好,好一個天女散花!”

“當真美極,錢兄的美妾當真是絕色,你豔福不淺!”

“嫂夫人必定奪得花魁,到時候可要嫂夫人多介紹點她的姐妹給咱們纔是,有福同享嘛。”

“哈哈哈——客氣。”

“……”

他們的鼓掌中,那紫衣美人結束了自己的歌舞,朝著眾人盈盈下拜,還對著這幾個公子哥們的方向拋了個媚眼。

頓時又惹來一陣口哨聲。

祭自然是嫌棄萬分,他看了眼那一群高聲浪笑的公子哥,輕蔑地扯了唇角:“聒噪。”

“可否要屬下讓他們閉嘴?”雲醒輕聲請示。

祭頓了頓,有些不耐地道:“不必。”

紫衣美人的舞蹈確實能不錯,但和北香閣裡色藝雙絕的美人一比,簡直不能入目。

所以,他最討厭出席這種人多嘴雜的場合,實在是令人不悅的體驗。

若不是因為蒼羽那隻野狐狸,他也不必在此聽著一群蟲豸聒噪。

祭暗暗地又給蒼羽腦袋上記了一筆賬。

而正在廂房裡檢視自己裝扮的女子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哈秋!”

“小姐?”名月正給她把風,下意識緊張地看向房內。

蒼羽把一隻火紅的長羽給簪進了發間,順便朝著她努努嘴:“閉嘴,一會蘇亞進來,你還得叫我公子!彆說漏嘴!”

名月凝神靜氣掃了一眼周圍,嗅嗅空氣裡的味道,確定冇有任何人靠近後,纔沒好氣地壓低了聲音道:“得了罷,您若是這麼謹慎,還能乾出這種瘋狂的事兒?”

搞得她不得不在房間周圍下了昂貴又罕見的追息香,就怕有祭那樣的人物靠近了,她們還不知道。

“追息香的味道特殊,若是有人靠近,你能聞出味道的變化,你怕什麼,彆說漏嘴就成!”蒼羽開始往臉上畫油彩。

彆看她幾乎冇有機會畫女兒紅妝,但是為了掩飾自己身份,她可是跟著江湖的朋友學過易容術。

精緻的易容術需要人皮麵具,但用特殊的手法配合妝粉,也能掩飾自己的五官,改變自己的麵部特征。

“追息香也就這麼點,我好容易才煉製出來的,一晚上就浪費完了,以後急用怎麼辦?”名月憤憤地咬牙低道。

蒼羽瞅著名月滿臉的又怕又惱火,轉臉對著自家小婢女賠不是:“月兒最好了,我就荒唐這一回,你看我,也算難得做一回女裝不是!”

說罷,她盈盈一笑。

名月雖然是婢女的身份,實際上卻早已被自己視為姐妹,她自然知道哪裡是名月的軟肋。

名月一對上蒼羽那張臉,頓時就窒了一下,彆開臉:“去去去,彆拿美色晃人,就這一回!”

說話間,她忽然眼神一銳:“公子,有人來了。”

“誰?”蒼羽立刻問。

名月輕嗅了一下,香裡有熟悉的味道,她篤定地道:“是蘇亞。”

果然,片刻後,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公子,我可以進來嗎?紫姑已經歌舞完畢,還差一個人,馬上就到我們上台了。”

蒼羽看了眼名月,示意她可以放蘇亞進來。

名月方纔開了門,把蘇亞迎了進來。

蘇亞滿心地忐忑,一個男人,要做女裝的打扮,還要上台跳舞,還說這是幫姐姐出氣報仇,這豈不是荒唐?

雖然她也知道那公子容貌上佳,比女孩子還要好看,身材也纖細,但男子身形高挑,舉手投足冇有半點像女子,一身的爽愜磊落氣息,走路帶風,這換了女兒裝能看嗎?

偏偏那‘少年’身上的氣勢太淡定,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

蘇亞進了房間,便見著一道窈窕的人影,穿著她姐姐原本為今晚複賽製作的華麗舞衣站在梳妝鏡前。

因為對方的身高比摩爾娜要高了半個頭,因此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腰肢,那一抹白被衣衫的紅異常的明豔,更顯妖嬈三分。

而待她看清對方的臉時,蘇亞幾乎不可控製地失聲叫了出來:“阿姐?!”

不,不對,雖然乍看有些相似,可那樣一張麵容啊……容光之豔早已蓋過了她印象中美麗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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