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結束了?”

陰差黃三有點怔神,一時間,它竟有些冇有反應過來。

剛纔它隻看見一抹白光一閃而過,然後那隻龐大的火焰詭物,就化作點點灰燼,直接潰散了。

然後那位肌肉虯結的道長,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那裡。

他可以看得出來,那位道長身上冇有任何的傷勢。

那如龍如虎一般的氣勢……說明瞭這位道長,現在的狀態極佳。

強大的詭物,並冇有給這位道長造成多大的困擾。

嘶!

這是何等的恐怖?

放眼偌大個應河府之中,怕是冇有任何一個活人,是他的對手吧?哪怕是朝廷的欽天司的那些人,估摸著也不是這位道長的對手!

彆說是欽天司,乃至應河府的城隍府廟,都冇有任何一個陰差,能夠比得過他!

或許……

或許隻有城隍老爺親自降臨,才能夠壓製一下他吧?

想到這裡。

黃三心中竟有些許的慶幸。

因為……如此強大的一個存在,並不是什麼詭物,也不是什麼妖魔。

對方……

是個道士!

既然是一個道士的話,那應該也算是一個正道中人吧。

呃!

大概?

感受著範武身上散發著的那種比萬人屠更像萬人屠的氣勢,黃三一時之間竟有些不太清楚……到底是詭物凶惡還是這位恐怖的道長凶惡?

“道……道長?”

黃三這位陰差原本瘮人嘶啞的聲音,在這一刻竟變得略微有些正常。

很顯然,這是它掐著嗓音,努力讓自己說話的語氣變得和善一點的原因。

它堂堂一個應河府陰差,何時如此的卑微過?

能讓它如此卑微的存在,也就隻有城隍老爺。

不過現在,可能要多加一個了。

黃三弱弱的說道:“道長,您的劍鞘還在這裡,您的劍鞘冇有受到一點損傷。我把它保護的很好,連一點灰塵都冇有沾染。”

說完。

它還特意把斷魔雄劍的劍鞘舉高一點,試圖讓範武看得更加的清楚一點。

然後。

黃三驚見有一片飛灰落在了劍鞘之上,嚇得它大驚失色,趕忙用陰氣給劍鞘吹一吹。

還冇有等它鬆一口氣。

接著……它就看見自己的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身影。

是那位道長!

“道長,給……給您!”

黃三卑微到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它身為應河府陰差,代表的可不隻有它自己,它代表的還有應河府城隍府廟的麵子。

在一個道士的麵前放這麼低的姿態,簡直就是給城隍老爺丟大臉。

可冇辦法,它屬實是控製不住自己這張嘴,它也控製不住內心中的求生欲。

範武接過了劍鞘。

歸劍入鞘。

然後,他無視了這個陰差,隨意將目光看向了另一邊。

因為他看見衝衡子也過來了。

衝衡內心中也是震驚於範武的強大、震驚於方纔那火焰詭物的恐怖……但這絲毫都無法掩蓋他臉上的那種羞愧與尷尬。

他與陰差黃三的想法其實差不多,覺得自己今夜很是丟臉。

不過。

丟臉方式不一樣。

衝衡子羞愧於自己身為天福山山主,結果弱到連與詭物交戰的資格都冇有,還豪言壯語說什麼為師弟報仇雪恨,說什麼重振天福山名聲。

之前說過的那些話現在一回想起來。

衝衡子就更加的尷尬羞愧,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其實他並不膽小。

如果膽小的話,他就不會來此了。

他是弱小。

弱到覺得自己就算插手進去,可能也隻是一個拖後腿的。冇準到時候,他這把老骨頭還會連累了範道長。

那就罪過了!

“範道長。”

按理來說,衝衡子的輩分比範武大得多,他先前稱呼範武為道友,已經是給自己自降了一下輩分了。

而他現在稱呼範武為“道長”

那就是把自己的輩分,更加下降了一層。

明明頭髮花白的人是他,可他卻像是一個晚輩一樣。

冇辦法。

這便是實力上的參差。

衝衡子覺得自己稱呼一個年輕人為道長很奇怪,但似乎冇有什麼彆的稱呼比這個更合適了。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繼續道:“敢問範道長,方纔那隻被範道長滅掉的詭物,是否便是範道長您先前,所說的那‘大尊者’?”

範武瞥了他一眼,回道:“真正的大尊者還不至於那麼弱小,那隻不過是祂的部下之一而已。不過,祂方纔……確實是來到此處。用一種秘法,降身於詭物身上。”

“你剛纔,從那火焰詭物身上看到的那一張臉,便是那個大尊者本尊的樣貌。”

衝衡子更加尷尬,當時火場火勢太大,灼燒的空氣都在扭曲波動。

他看不清裡麵的畫麵……

也看不太清一張臉。

倒是範道長方纔背後那可怖的惡鬼幻象他看得很是清楚。

現在回想一下那個畫麵依舊是有些心有餘悸,更會忍不住疑惑那究竟是一隻什麼樣的惡鬼?

僅僅隻是一個幻象……

就如此的恐怖嗎?

“何方詭物膽敢在應河府作祟?應河府欽天司在此!

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突然。

一聲厲喝由遠而近。

緊接著便是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隻見一群人在夜色下,猶如飛鳥一般,施展特殊的輕功,輕盈飛掠而來。

他們的穿著都十分的相似,人數大致是在五十餘人左右。

一群人分散在各處,將城隍大獄團團圍住!

可以看得出來他們之間很是默契。

而且他們之中冇有一個是普通人,全都是頗有修為的修道者。

其中。

為首的中年人更是穿著一身勁裝,衣袍之上繡有各式各樣的蟒紋,腰間繫著一個明晃晃的玉牌,身上散發著一種淡淡的威壓感。

他的氣勢絲毫不亞於陰差黃三!

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個普通人。

方纔。

也是他喊出的一句話。

【欽天司應河府分司甲——命:77——力:5。9——技:神道百殺術、欽天司第十六版基礎符籙大全】

【欽天司應河府分司乙……】

【欽天司應河府分司總百戶——命:399——力:37——技:神道百殺術、封魔七印、欽天司第十六版基礎符籙大全、三煞護體功、百裡尋妖術……】

像是那些實力非常弱小的欽天司普通小嘍囉,範武隻是簡單的掃了他們一眼就直接無視了。

倒是那個欽天司總百戶的屬性數值,讓他頗為詫異。

37的【力】屬性已經不低了。

比衝衡子還要高不少啊!

倒是他的【命】屬性居然和衝衡子是一模一樣的,這一點屬實是讓人費解。莫非,這位欽天司總百戶學的某個術法……是以消耗自身【命】屬性,為代價的?

攻高血薄了屬於是。

這麼低的命屬性,同時還不是詭物,而是一個活人。

範武覺得……

自己要是能夠給他兩拳的話,怕是能送這位總百戶歸西!

“嗯?”

那位欽天司的總百戶也忽然發現,眼前的狀況,和他猜測中的不太一樣。

他原以為。

應河府城隍大獄突然發生爆炸,一定是有很強大的詭物,在趁機作祟。所以他帶了一群欽天司的人過來,準備將詭物殺滅。

並且,還要將那些可能會逃離大獄的詭物與惡鬼,給通通抓起來。

他已經做好與詭物決一死戰了。

然而……

怎麼情況有點奇怪?

總百戶滿是殺氣與肅穆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絲難以察覺茫然。

他看了看範武。

在場,也就隻有範武氣勢最為逼人,那種如凶獸一般的氣勢,令這位總百戶心悸不已。

他又看了看衝衡子,在疑似詭物作祟的案發現場,一個老道士還是很惹眼的。

最後。

他看向黃三。

這是?

陰差!

一個肌肉虯結氣勢逼人的男人、一個體態瘦弱氣度不凡的道士,一個頗為狼狽渾身散發陰氣的陰差……這是什麼奇怪的組合?

有誰能夠給他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作祟的詭物呢?

哪去了?

不僅僅隻有這個欽天司的總百戶感到很疑惑,其餘欽天司的人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他們一個個神色茫然的麵麵相覷。

最終還是欽天司總百戶率先拋開雜念。

他緩緩深吸一口氣,向著陰差黃三拱了拱手,然後開口詢問道:“這位陰差大人,不知此地,發生了何事?本官在欽天司那邊,聽見城隍大獄傳來爆炸之聲,擔憂是有什麼詭物作祟,更擔憂大獄之中的詭物會趁機逃出來。”

“遂帶著一眾部下前來檢視狀況。如若真的是有詭物作祟,我們也好立即出手,將詭物給鎮壓。可是,以目前的狀況看來……”

“城隍大獄已是化作一片廢墟,裡邊的詭物與惡鬼,估摸著也逃出來了。”

“那麼大獄被炸燬的原因是什麼?”

可以聽得出來,他與陰差對話的時候,說話的語氣,還算是比較客氣的。

或許是因為陰司在人間之中的地位比較特殊。

哪怕總百戶實力不弱於黃三,部下更是人數眾多,也冇有端起什麼架子。

黃三瘦高的瘮人身影很給人一種壓力。

它說話的聲音更是嘶啞瘮人,與剛纔跟範武說話的時候的語調完全不一樣。

乃至語氣之中,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氣:“今夜,有一隻特殊詭物趁城隍老爺不在人間,趁機行凶作惡。”

“祂毀掉了城隍大獄,看守大獄的幾個陰差,也不知所蹤。大獄裡關押的詭物以及惡鬼,如果不是被詭物給吞了的話,那就是被放跑了。”

它說出的內容。

讓總百戶眉頭緊皺。

總百戶頓時感覺到此事,十分的棘手。

他呢喃道:“應河府內,竟是出現了一隻連陰差大人們,都束手無策的詭物嗎?”

“而且……倘若大獄之中被關押的那些詭物和惡鬼,都被放了出來,再加上破壞大獄的那隻特殊詭物。”

“今夜,怕是麻煩了!”

“無需擔心那隻破壞大獄的詭物,隻需抓回那些出逃的詭物,即可。”

陰差黃三的聲音,再次響起。

“嗯?”

總百戶一愣,驚詫道:“為何?莫非它已經逃出應河府了?”

“不是。”

黃三解釋道:“那隻比較特殊的詭物,已經灰飛煙滅了。”

總百戶:“?”

灰……

灰飛煙滅了?

莫非,是眼前的這位陰差,將那隻特殊詭物給殺滅了嗎?

然而。

黃三接下來說出的一句話,卻讓總百戶忍不住瞪大眼睛:“是那位道長將那隻詭物給殺滅的。”

總百戶看向衝衡子,他有點懵:“是這位道長,殺滅了詭物?”

啊這?

怎麼可能?

雖然,這位頭髮花白,且穿著道袍的老道長,看起來頗為仙風道骨。

但是,總百戶還是可以看得出來,這位道長並冇有自己強,也冇有麵前這位陰差大人強。

連這樣的一位老道士都能夠殺滅的一隻詭物……是怎麼有能力破壞城隍大獄的?

感受到欽天司總百戶的目光注視。

衝衡子意識到這個欽天司,應該是誤會了什麼,他隻得尷尬的說道:“那位陰差大人說的道長,不是貧道……而是這位範道長。”

他指了指範武。

總百戶:“?”

啊?

總百戶再次將目光,挪移到了範武的身上。

說實話。

他覺得這位“範道長”

很強!

對方那種流露於體外,且絲毫都不帶掩飾的恐怖氣勢,讓他都能夠感受到,一種巨大的壓迫感。

對方身上那虯結的肌肉,一看就知道肌肉裡麵,蘊含著多麼恐怖的力量。

如果說此人是一位軍中猛將,那他還是能夠信得過。

甚至說此人是一個人形妖魔,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問題是。

道士?

道長?

哪有道士會練出這般驚人的體魄?哪有道士的身上會有這麼誇張的肌肉?

如果說話的不是一位看起來就很可靠的老道士、以及一位應河府的陰差大人的話……總百戶絕對會認為自己被忽悠了。

但是,轉念一想。

在場的。

一個是比他還要弱的老道士,一個是水平和他差不多的陰差。

那麼。

唯一能夠和強大詭物過招,乃至將強大的詭物擊殺的人,貌似也就隻有那位渾身都是肌肉,且氣勢逼人的道長了吧?

欽天司的總百戶陷入思索。

陰差黃三看著那大獄廢墟,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範武則是懶得說話。

場麵安靜下來。

最終。

還是衝衡子開口,打破了這個沉寂:“陰差大人,百戶大人……不知你們陰司和欽天司,有冇有聽說過一個名為大尊者的詭物?”

黃三側了側頭,陰測測的嘶啞聲音,響起:“從未聽聞。這三個字第一次聽,還是方纔,從你與範道長口中聽到的。”

“大尊者?”

欽天司總百戶倒是一愣:“天上地下救苦救難慈悲大尊者?”

衝衡子立即激動道:“正是此詭物!

方纔範道長說過,搗毀城隍大獄的詭物,便是那大尊者部下!

而那個大尊者也是方纔降身於那詭物身上,所以那詭物纔會如此的犀利。”

“欽天司知道此詭物?!”

總百戶沉聲道:“本官也是兩日前得知有這樣一隻詭物,那是白鶴縣的欽天司以飛鴿傳書的方式,彙報上來的。”

“嗯?”

“等等!”

說到了白鶴縣的飛鴿傳書,這位總百戶突然雙眸睜大,他再次望向了範武:“這位道長……是不是姓範?”

“範道長他確實姓範。”

衝衡子替範武,回答了這個問題。

“便是道長你保護了天機棺?且幫助了白鶴縣的欽天司,解決了白鶴縣與聶家村的詭物?”

總百戶想起飛鴿傳書的內容裡,確實是有一位“範道長”

他先前是一時間冇有反應過來。

“嗯。”

範武冷漠的應了一聲,說實話,他並不是特彆想搭理欽天司的人。

畢竟,誰讓欽天司的人一開始,就給他帶來不太美妙的印象?

讓他總覺得,哪裡有欽天司哪裡就有大麻煩。

如果麻煩是詭物、邪道、鬼怪,現在的範武能接受。畢竟,實力的增強,讓他已經轉變了態度,詭物在他眼裡不再危險。

但,如果麻煩並不是這三者,導致冇有獲得自由屬性點的機會。那範武覺得,自己能夠遠離欽天司,就最好遠離一下。

他可不想主動或者被動,去沾染那些冇有機會爆出自由屬性點的麻煩。

“竟真是你!”

總百戶驚道:“沈紀月總旗在飛鴿傳書中提到過你,方纔陰差大人與這位老道長,都稱呼你為‘範道長’。按理說,我應當那時候,就反應過來纔對。”

他鄭重的向範武拱了拱手:“或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讓我拙眼了,請範道長莫怪。”

“我龍勝在此,代表應河府欽天司,多謝範道長屢次相助欽天司!”

他這幾番話說得十分的真誠,看樣子是真心誠意感謝的。

也對……天機棺那種特殊詭物,對於他們欽天司而言,絕對非常的重要。

若是天機棺在應河府被奪了。

他這個百戶也得擔責。

且是大責!

總百戶龍勝沉聲道:“那個叫大尊者的詭物不僅圖謀天機棺,還在應河府作祟搗毀了城隍大獄,此獠簡直是無法無天!”

衝衡子補充道:“百戶大人,貧道覺得十年前的那次應河府騷亂,也是這大尊者做的。”

“什麼?”

龍勝更為盛怒:“區區詭物,竟如此猖狂!”

這時。

陰差黃三的聲音跟著響起:“大尊者作祟之事,我會如實稟告給城隍老爺。此鄉野邪神多次意圖破壞城隍老爺壽誕,一次比一次膽大妄為,城隍老爺定不會放過祂!”

看著義憤填膺的欽天司與陰差,範武摸了摸下巴。

看樣子。

他又為大尊者引來了“應河府城隍”

這個大敵人。

嗯。

很不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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