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瑾的呼吸有些不穩，他宛若遊魂一般被葉冬淩拉著走出了昭陽宮，頭一次覺得無論是天上的太陽還是地上的雪，都那麼的刺眼。
“你說……皇後身上也有……紅雲胎記？”深邃的目光定定地看著葉冬淩，蕭玉瑾的眼睛微微血紅。
葉冬淩也定定地看著他，伸手撫平他緊皺的眉，仔細端詳片刻道：“是芍藥花瓣，也像紅雲。
“王爺，臣妾一早就發現您跟皇後長得真的很像，丹鳳眼，高挺瓊鼻，除了臉型有幾分皇上的影子，其他與皇後都是十分的像，特別是皇後生氣的時候，眉頭一皺，丹鳳眼上挑，滿身氣勢外放，簡直與你如出一轍，你一點都冇發現嗎？”
蕭玉瑾瞳孔顫抖，卻仍是不信：“天下人長得相似的多了，人大概也就隻有那幾種臉型和眼型罷了。”
葉冬淩拉著蕭玉瑾走到一處亭子裡，讓寒鬆和白英白蘇警戒，她則是給蕭玉瑾分析。
“你再仔細想想，德妃的臉跟太子的臉，長得像嗎？”
蕭玉瑾閉上了眼睛：“……”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確實很像越想越像。
葉冬淩：“我雖隻看了兩眼德妃的畫像，卻能看出太子與德妃的容貌很像，特別是他笑起來的樣子。”
說到此處，蕭玉瑾已經有幾分信了，可心裡仍舊覺得不可思議，又生怕弄錯了。
“怎麼會，皇嗣的出生和記錄都有詳細的時間，這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出現的情況。”
“太子似乎隻比你年長幾個時辰，你們是同一天出生的，一切皆有可能。”葉冬淩沉思。
蕭玉瑾搖搖頭，竭力掩飾內心洶湧的波瀾。
葉冬淩極其認真道：“王爺，或許應該讓你的人好好查一查宮中舊事，若如我所想，德妃對你的虐打，或許就有了原因。”
“什麼原因？”
“因為你不是她親生的，你是皇後的兒子，她巴不得你死。”
微微一震，蕭玉瑾呆立當場，神思漸漸恍惚起來。
因為不是親生的，所以纔會從小對他恨之入骨，若是這樣，他心裡也能釋然了。
不必再困惑於親孃無來由恨他的原因。
仰頭無聲望天，真的是這樣嗎？
太子妃領著一眾宮女進了昭陽宮，不過幾個呼吸間，就被丘嬤嬤冷著臉趕了出來，連東西都冇有收。
這亭子稍稍比四周高一些，葉冬淩此時坐的位置，正好可以透過低矮的一顆顆大麗菊，看到正陽宮門口的場景。
瞧太子妃委曲求全，低聲落淚的情形心中唏噓。
一個小太監探頭探腦的從大麗菊後看到了玄王夫婦，頓時一喜，連忙跑上前去行禮道：“玄王吉祥，王妃吉祥，奴婢小叢是連泉公公的徒弟。”
蕭玉瑾麵無表情，眉頭緊鎖，還在恍惚。
葉冬淩認得他，便問：“何事？”
“皇上說玄王妃救駕有功，特留二位在養居殿用午膳。”小叢太監滿臉討好的說著。
葉冬淩點點頭：“吾知道了，勞煩公公傳話，我們正要去拜見父皇。”
小叢太監一愣，感慨葉冬淩的寵辱不驚，皇上從不與旁人在養居殿用飯，就連皇後都無此殊榮，玄王妃竟然能如此鎮定，不愧是葉家出來的。
“皇上說現在太累了不想見任何人，王爺和王妃可以先在這兒坐會兒，等中午再拜見皇上。”
“哦，好，多謝公公提醒。”朝白蘇使了個眼色。
白蘇從袖中摸出一個銀元寶，塞給小叢：“請公公喝茶。”
小叢受寵若驚：“謝謝王爺王妃，奴婢告退。”
看著依舊在思考人生的蕭玉瑾，葉冬淩扯了扯他的袖子道：“王爺，若我猜對了，難道不好嗎？”
蕭玉瑾握住她的手，迷茫的搖搖頭：“我不知道。”
“太子殿下那般傷害母後，母後還是念著親生兒子的情分，不忍戳破太子的那些齷齪事，甚至不忍苛責，就連那些給她下毒的人也冇有處置，隻是悄無聲息的遣散，這麼好的母親，會不會讓你稍稍寬慰一些呢？”
“有人說養大於生，有一手帶大的情分在，母後又怎會……”頓了頓，蕭玉瑾突然覺得這是小事。
若皇後知道她親生的兒子從出生就被換了，將會是何等傷心。
十幾年心思錯付，又該是何等悲傷。
抿緊了嘴，蕭玉瑾沉沉的撥出一口濁氣，頗有些黯然失色。
瞧他傷心，葉冬淩覺得他可能因為不確定纔會忐忑不安，於是拉著他的手站起身來：“走，我們去德妃娘孃的寢宮吧！”
蕭玉瑾身子輕輕一顫，牴觸道：“為何要去？”
葉冬淩眨眨眼，一本正經道：“我方纔在母後那裡說過了，要給德妃娘娘上一炷香，總要說到做到吧，而且……”
不知為何，瞧著葉冬淩那一本正經的表情，蕭玉瑾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麼？”
“嘿嘿……”葉冬淩突然兩聲壞笑，又突然收斂笑容，保持出一臉高深莫測的神秘，繼續正經道：“中午才能跟皇上吃飯，這段時間我們也冇地方去，是吧。”
蕭玉瑾打了個激靈：“你到底憋什麼壞？”
突然有種會被生吞活剝了是怎麼回事。
葉冬淩將臉湊上去，貼著他的耳朵，小聲咕噥了兩聲。
不知這妙手回春的大姑娘偷偷掉了什麼廉恥，以至於蕭玉瑾的耳墜在短暫的驚訝之後，紅了個徹底。
“你……”蕭玉瑾一把攬過她的腰，恨不能將她那張嘴給縫起來。
葉冬淩眸含笑意，仿若冰天雪地裡突然綻放出的嫣紅海棠，成了這深冬唯一的美景。
覺得自己挑逗蕭玉瑾的手段越來越熟能生巧，簡直是無師自通，於是她福至心靈道：“別害羞呀，我就看看嘛。”
黃麗出穀般雀躍中帶著揶揄的聲音，宛若穿心利劍般，毫無征兆的穿過蕭玉瑾的心臟，無來由的心猛地跳動幾下，他連忙捂住她的嘴。
葉冬淩眉眼彎彎，依舊笑個不停，杏眼裡氤氳出一片足矣淹死人的水光。
蕭玉瑾惱羞成怒：“不許笑。”
真想把她眼睛也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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