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微微閉眼：“蓮娘子生產之時剛剛染上寒症，性命垂危之下你直接用好藥，因此病散的快，縱然後來藥效無法保證蓮娘子再次染病，卻能在輔藥的刺激下，將藥性再次激發出來，她能得救，乃是僥倖中的僥倖。”
葉冬淩身子晃了晃，蕭玉瑾連忙扶著她。
葉冬淩淒然道：“難道兩年前的一幕，又要上演嗎？”
說罷，身子一軟，葉冬淩暈了過去。
蕭玉瑾震驚將葉冬淩抱起道：“冬兒，冬兒，沈先生，不是說經歷過兩年前瘟疫的人不會再染上寒症嗎？”
葉冬淩純色發白，麵色微紅，額頭冷汗細密的冒出來，乍一看像是沾染了風寒一般。
蕭玉瑾將葉冬淩放在床上，心中宛若萬蟲嗜咬。
沈星河連忙為葉冬淩把脈：“這寒症是兩年前瘟疫的變種，按理說不會沾染，小六……她……”
沈星河眸中劃過一抹驚喜，又瞬間黯然下來。
蕭玉瑾急的眉頭直跳：“冬兒如何了？”
“她有喜了。”
蕭玉瑾焦急的表情瞬間僵硬在臉上，他微微側了側頭，不可置通道：“什，什麼？”
沈星河鬆開葉冬淩的手，臉上再次浮現一言難儘的神色：“小六懷孕了，這身子來的真是時候，兵荒馬亂的，她又身處一群病患之中，你……你……”
一口怒氣在沈星河胸腹三起三落，終是不吐不快道：“你們縱然恩愛，也該懂些節製，她這些日子冇日冇夜的累著，晚上你卻還要欺負她，我……”
沈星河抬手想打人。
怔愣半晌的蕭玉瑾看著沈星河怒其不爭的模樣，這次換他一言難儘，驚喜的抱著葉冬淩的手，他解釋道：“這……沈先生，這些日子我冇動她，應，應該是上元佳節的事，她……她是真的有孩子了嗎？”
置身險境仍麵不改色的蕭玉瑾，頭一次說話磕磕絆絆，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擔憂，還有點不確定，像個頭腦發熱的小夥子。
沈星河白了他一眼：“懷了，約莫半個多月。”
“半個多月？”蕭玉瑾重複一遍，仔細算算可不就是上元佳節那兩天的事兒嗎。
被這訊息衝昏了頭腦，蕭玉瑾緊緊攥著葉冬淩的手，深情道：“冬兒，冬兒，你聽到了嗎，我們有孩子了。”
葉冬淩仍然昏迷，蕭玉瑾心驚膽顫道：“沈先生，冬兒她……”
沈星河從懷中拿出一個藥丸道：“喂她服下。”
心疼地看著葉冬淩，沈星河繼續道：“她連日裡操勞忙碌，睡眠不足，精神緊繃，方纔心情大起大落之下竟是動了胎氣，有生命危險，這藥丸是化胎的。”
尚未來得及將藥丸給葉冬淩服下，蕭玉瑾修長撚著藥丸的手指抖了抖，不可思議道：“化胎？”
沈星河：“這孩子來的太不巧，你們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蕭玉瑾卻怔然半晌，搖了搖頭。
沈星河怒了：“難道為了尚未成型的孩子，你要讓小六搭上一條命嗎？”
蕭玉瑾苦澀一笑，搖頭道：“並非如此，沈先生，這藥丸服下便會化去孩子，不傷身體嗎？”
強壓怒氣，沈星河聲音冰冷，眸子裡是見慣了男人為了兒子而不顧心之所愛的薄情模樣，哼道：“又怎會不傷，但總比懷著孩子累垮身體的好。”
蕭玉瑾道：“我知道了，那就煩請沈先生好好調理冬兒的身體，別讓她知道懷過孩子，就當這孩子一開始就不存在吧。”
緩緩將藥丸送到葉冬淩唇邊，蕭玉瑾平靜異常。
然而，下一秒，葉冬淩卻睜開了一雙水光粼粼的杏眼，緊咬牙關，死活不張口。
輕輕一笑，蕭玉瑾哄道：“冬兒，這是給你補氣的藥丸，你吃了就能恢復了。”
葉冬淩轉過頭去，淚水瞬間落下：“睜眼說瞎話，你們說的話，我雖冇聽全，卻也聽到一些，玉哥哥你不想要孩子嗎？”
蕭玉瑾渾身一顫，堅毅沉穩的麵容緊繃的像石頭，若仔細看那雙丹鳳眼，裡麵黑沉幽靜，彷彿要哭了般暗流湧動。
他怎會不想要孩子，自他們為蓮娘子接生，自他親手抱著那兩團嬰兒，早已迫不及待滿心期待了。
蕭玉瑾深吸一口氣：“冬兒，可他來的不合時宜。”
葉冬淩淒然道：“玉哥哥，什麼叫不合時宜，我們兩個從相遇到現在，又有哪一處是附和時宜的。”
她身體虛弱，臉色蒼白，說話間更顯淒然無助，哀愁難掩。
葉冬淩：“景安十六年六月，你鮮衣怒馬，我靜坐馬車內，錯身而過，你我相視一笑，點頭之交，若那時我們一見鍾情，是否便冇了安定之事？”
這件事藏在葉冬淩心中許久，她第一眼看到蕭玉瑾是在六月而非七月，那時她隻是驚鴻一瞥，急忙趕往安定，蕭玉瑾這個人，在她心裡並未留下什麼痕跡。
真正引起她注意的是中元節那日，他替她解圍，她感激不已。
可那個時候，她已是村姑民女模樣，奇醜無比。
這何嘗不是一種錯過。
蕭玉瑾心痛如刀割，六月瑾，一直是他心中的遺憾。
葉冬淩：“景安十七年新年夜宴，你不認識我，我……”
“別說了冬兒。”看著聲音越來越微弱的葉冬淩，蕭玉瑾打斷她的話，懇求道：“我們辛苦走到現在，我不想因為一個孩子就失去你。”
葉冬淩笑笑：“這麼多坎坷困難我們都闖過去了，還怕這個孩子？不怕告訴你，前世今生，我都……”
她搖搖頭，似乎覺得現在說出重生經歷有些驚世駭俗，便止了話頭道：“玉哥哥，兵荒馬亂的時候來的孩子，會給我們帶來福音的，我不許你傷他，若我發現他冇了，我就……”
蕭玉瑾滿眸痛楚。
“我就去找他，親口告訴他，不是孃親不要他……”葉冬淩冇心冇肺的威脅，杏眼水波之下是看穿生死的超然。
那眼神裡就像有一汪深潭，深潭裡是不懼生死的決然。
隻望一眼，就讓人恨不能埋骨其中。
蕭玉瑾心口發緊：“聽你的，我聽你的。”
滿意點點頭，葉冬淩看向沈星河道：“師父，你別嚇唬他，你身上何時隨身帶過化胎藥，我的身子究竟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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