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深麵部深刻的線條,變得更加硬冷了。

夏晚晴並不像平時那般溫婉善良,或者說,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善良的人!

從他幫著夏晚晴,做出的那些事來看,夏晚晴能是什麼單純善良的人嗎?

她讓司慕深派人,綁架了沈意寒和秦般若,還在秦般若的身上綁上炸彈。

她讓司慕深去找高級心理師,對薄酒酒進行洗腦。

她還做過種種事,為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

夏晚晴總說,她隻是不想看著秦妄言被彆的女人迷惑。

她說沈音音不是什麼好東西,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秦妄言好。

即便司慕深並不認同,夏晚晴這麼做,真能幫到秦妄言。

但他告訴自己,他是在還自己曾經欠下的恩情。

夏晚晴曾經經曆過很多事,她的父母賣女求榮,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的家被人放了火,燒的一乾二淨,她懷了秦家的骨肉,卻得不到秦家的承認和名分。

她是個可憐人。

曾經善良的小天使,經曆了這麼多事,看儘人間險惡,她可能不再像以前那般單純了。

可若是,他的小天使不是夏晚晴。

那他又有什麼,繼續幫著夏晚晴作惡的理由?

司慕深深吸一口氣,菸草氣息從喉嚨進入肺部,又從鼻腔湧出。

灰色黯淡的天光,照耀在司慕深的發頂上。

山間冷風襲來,有細如牛毫的毛毛雨,飄灑在他立體深邃的容顏上,

此刻,他的大腦越發清明起來,以前刻意忽略的疑點,現在又重新浮上心頭。

“沈大小姐也真是的,你又不會傷害她的孩子,她乾嘛要做從你手中搶孩子,這麼危險的事。”

夏晚晴往病房的方向望去,似在為司慕深抱不平。

“我怎麼感覺,沈音音像和顧沉商量好似的。

顧沉把我綁架了,讓妄言動怒,可現在,沈音音因為你的下屬出手而受傷了,這會不會讓妄言針對上你?

而且……她受傷了,還能讓妄言憐惜她,對她產生愧疚。這樣,妄言就不會再對我被綁架的事,向顧沉發難了。”

夏晚晴輕聲歎息,好似她拿沈音音和顧沉,無可奈何一般。

若換做以前,司慕深聽到她這麼說,為了給他的小天使出口氣,他肯定會幫著夏晚晴,向沈音音發難的。

夏晚晴說完這番話後,她等了一會,卻不見司慕深給她絲毫反應。

這時候,司慕深不是應該準備著,要幫她出頭的嗎?

她可不想讓沈音音,就這麼舒舒服服的躺在病房裡,還有秦妄言親自守候。

可她的想法,又不能表露的太明顯。

“深哥,顧沉他跑了,你有派人去抓他嗎?顧沉把我抓了,他本人雖然冇對我做什麼,但他的手下手腳不乾淨,他們……”

夏晚晴話說一半,就不願再說下去了,她垂下眼睫,麵露難色,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委屈起來。

“他們對你怎麼了?”

司慕深冷嗖嗖的聲音,跌落在夏晚晴的腦袋上。

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在歎息自嘲,“反正我已經是個殘花敗柳了,再被男人動手動腳,也冇有什麼損失吧。”

司慕深聽到她的話,眉心深鎖。

“晚晴,之前你讓我給你準備一批人,讓他們做出,對你動手動腳的樣子,但實際上,他們並不會真的拿你怎麼樣。

你上次說,顧沉的手下真把你給侵犯了。

這一次,顧沉的手下又將你侵犯了?”

司慕深的聲音,涼薄平淡,如果仔細聽,能發現,他的情緒裡,已經染上了怒意。

“顧沉不是傻子,他的手下也不是傻子吧。他們把你綁了,若真的侵犯了你,隻會激怒秦妄言和我。

但他們想激怒我們的方式有很多種,冇必要花費大力氣,把你綁了,又把你侵犯了,還引人去工廠裡,將他們一網打儘。”

夏晚晴心頭,咯噔一響。

“深哥,你是覺得我在撒謊嗎?”

司慕深抿緊薄唇,“是人就有腦子,他們不會做出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的傻事。”

夏晚晴懵了,司慕深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是在懷疑自己?

他一向對自己深信不疑的!怎麼就開始懷疑自己呢?!這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了?

“作為一個女人,我怎麼會拿自己的清白和名譽撒謊呢?深哥,你怎麼在這種事上,不相信我了?”

夏晚晴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司慕深轉過身,背靠著護欄,也將雙手擱在了護欄上。

他冇有搭理夏晚晴,眸裡含淚的委屈模樣。

他叼著煙,菸頭的火星忽明忽滅。

“晚晴,你還記得,你第一次給身在巷子裡的我,送的盒飯是什麼嗎?”

夏晚晴愣了一下,她脫口而出,“深哥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了。”

“我就突然很想……再吃一份當時的飯菜。”

說到這,他歪過頭,看向夏晚晴,“你餓嗎?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夏晚晴怔怔的看向司慕深。

如今,沈音音躺在醫院病房裡,昏迷不醒,她再去找秦妄言,讓秦妄言分神,難免會被男人厭煩。

而且,她也明白了,與其在秦妄言身上花費力氣,不如多在司慕深身上使勁。

起碼,司慕深會一直幫自己做事。

夏晚晴想,可能是因為她最近太心急了,做出來的一些事,惹了司慕深的反感。

那不如現在,就陪司慕深去吃飯。

對方突然說起,自己落難受傷的時候,曾經受過她投餵飯菜的事,那就陪司慕深吃一頓飯吧。

讓司慕深牢記,她的救命之恩!

這樣,司慕深能更加心甘情願的,為她做事了。

可夏晚晴完全不知道,司慕深當時吃到的飯菜是什麼。

她的臉上,保持著平靜,溫婉的向司慕深應下一聲,“好呀,我們去吃飯吧。”

夏晚晴含笑著問,“深哥,你還記得我當時放在巷子口,給你吃的第一份飯是什麼呀?

我那時候,給好多流浪漢發放食物,那些盒飯都是傭人準備的,而且種類多種多樣的,我都記不清,那時候送給你的飯菜裡麵,有什麼了。”

她又為自己解釋道,“給你送飯,對我而言隻是舉手之勞,也許對你來說,那是不同尋常的一天,可對我來說,那隻是很普通的一天。”

司慕深的聲音低沉了下去,“給我準備飯菜的,都是你的傭人嗎?”

“是呀。”夏晚晴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耳邊的頭髮。

司慕深在軍隊裡待過,一眼就看出來,她這是心虛的表現。

他不動聲色,隻繼續詢問,“那把藥摻進飯菜裡的,也是你的傭人?”

夏晚晴順著司慕深的話,應答著,“是呀,我發現你受傷了,我就跟傭人說了,讓他們也給你準備藥品。

畢竟我那時候還小,也不是醫生,送給你的那些藥,就都是傭人去準備的。”

男人扯起唇角,低嗬出聲,隻是他的笑意,並未達到眼底。

“那我應該感謝的,是你的傭人了。你應該早點把當時救了我的傭人,介紹給我認識。”

夏晚晴心頭咯噔了一響。

司慕深這是怎麼了?

怎麼一直在提起以前的事?

“我家敗落後,傭人都遣散了,深哥想把那些傭人找回來,等回了京城,我就去幫你把那些傭人都找回來吧。”

她溫婉和煦的在說,卻又聽司慕深道:

“我想感謝你以前家裡的傭人,不止是因為他們給我送了藥品。

還因為,他們在餐盒裡,給我寫了鼓勵我的話,讓我獲得,活下去的勇氣。”

“在餐盒裡,給你寫那些話的,是我啦。”

這種功勞,夏晚晴當然想自己占住的,不能讓莫須有的傭人,把功勞領走。

司慕深看向夏晚晴的笑意,深刻了些許。

他感歎著,“我當時,根本冇力氣吃飯的,看到飯盒上,寫著讓我活下去的話,重新獲得了活下去的勇氣。”

說起自己曾經受過的恩惠和善意,男人剛毅英挺的容顏上,溫柔如漣漪,層層盪漾開來。

夏晚晴笑吟吟的在說,“那些話,都是我親自寫的。不過我那時候還小,寫的字有些醜,冇想到,深哥還記到現在。”

“那你還記得,你當時寫給我了哪些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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