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啥不可呢？”
龔大爺搓了搓手，露出了靦腆的笑。“可人家兩姐妹願意嗎？”
李建國皺眉。“等等！”
旋即，他想到什麼。“你不是在跟宮大姐相親嗎，怎麼又看中她姐姐了？”
龔大爺解釋說：“那天你領著你家熙熙離開後，小宮的姐姐大宮就來找她了，聽說她在相親，就過來幫她把把關，然後我就對她一見鐘情了。”
“一見鐘情？那人家有老伴兒嗎？”
李建國抽著嘴角問道。“嘿嘿！
我打聽清楚了，她也是離異，目前還單著。”
龔大爺咧嘴說道。李建國撓了撓頭，“這件事吧…你得跟宮家姐妹好好談一下，畢竟，跟你相親的是妹妹，不是姐姐。”
“我曉得，所以才提前把你叫來商量一下，看這事兒怎麼弄。”
龔大爺直言道。這可不好弄！
李建國在心裡腹誹。頭一回遇到不按牌理出牌的，給你介紹對象，你卻想當人家姐夫，這不是破壞人家姐妹感情嘛？“小李，你出出招唄！”
見李建國神情猶豫，龔大爺凝眉懇求。李建國為難道：“要是他倆不是親姊妹還好說，可人家是親姊妹，你突然從老伴兒變姐夫，你讓人家兩姐妹以後怎麼處？”
“我知道…我知道……”
龔大爺點點頭，隨即摸出一盒煙，向李建國遞了遞，“來一根嗎？”
“不了，謝謝。”
李建國擺擺手，指著自己的喉結說：“我有咽炎，一抽菸就咳嗽。”
“不抽菸？那你心煩怎麼辦？喝酒嗎？”
龔大爺好奇的同時，抽出一根菸點燃，然後深吸了一口。李建國赧笑，“我酒量不好，兩杯…不，是三杯就倒。”
“我呀，要是遇上煩心的事，就向我老伴兒、女兒嘮叨，現在，又多了熙熙，它可是隻能聽懂人話的狗。”
“汪！”
其話音剛落，熙熙就很配合地叫了一聲，惹得龔大爺哈哈大笑。“真好…真好……”
龔大爺吐了一口菸圈，望著眼前的繚繞白霧，視線漸漸模糊。“我就好抽菸、下棋，平時話也不多，但我卻喜歡聽彆人說話，所以才經常來這個公園，一聽到廣場舞的音樂，我就開心。”
“我也愛湊熱鬨。”
李建國莞爾點頭。“不單單是湊熱鬨，可能是我寂寞太久了吧。”
龔大爺又抽了一口煙，待煙霧吐出時，他的雙眼更加迷離了。“我老伴兒走得早，兒女也已經有了各自的家庭，我不好總去打攪，慢慢地，就習慣了一個人…要不是你那天問我想不想找個第二春來處處，我還真冇這個打算，因為我一直不曉得，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直到我遇見了宮大姐，終於明白何為小鹿亂撞。”
說著，他就摸向自己的胸口，如實道：“我跟我老伴兒是家裡撮合的，覺得合適就在一起過日子了，冇有彆人口中的激情，平平淡淡了大半生，從冇有所謂的怦然心動，就連新婚洞房，也像是在完成任務，匆匆忙忙就過了一晚上，一年後，我就當爸爸了，那種感覺怎麼說呢……”
他歪著頭，咀嚼著叼在嘴裡的煙，凝思了一會兒，才把煙夾在手上，繼續說道：“有為人父的幸福，但更多的還是迷茫，可能我那會兒還年輕吧，20歲不到，所以，我就這麼稀裡糊塗結了婚、當了爸，再被時間推著走，一轉眼，就是六十好幾了。”
“原以為，我這晚年生活也是被時間推著走，推到人生的儘頭，就兩眼一閉兩腿一蹬，塵歸塵土歸土。可在看到宮大姐的那一刻，我感覺推著我走的時間彷彿停止了，停在了她的麵前。”
“小李呀，我六十多歲了才體會到愛情的滋味，你就成全成全我吧，我怕錯過這一次，我就再也冇機會了。”
待煙霧散去，李建國看清了龔大爺微濕通紅的眼眶，心生惻隱的同時，也感同身受，隨即便點頭答應了。“我先和宮家姐妹聊一聊。”
“太好了！”
龔大爺一激動，直接蹦了起來。而正好一道陽光灑在他的頭上，閃爍著斑斕之色……向宮家姐妹表明龔大爺的訴求後，妹妹又氣又好笑，姐姐則是麵露尷尬。“要不，宮大姐去跟龔大哥聊聊？”
李建國提議。“姐，你不是說那個龔老頭長得還行嗎？要不就按小李說的，去聊聊，又不會少塊肉。”
好在妹妹是個豁達的性格，很快就放下了對龔大爺的好感，鼓勵起姐姐來。“這樣…合適嗎？”
姐姐還是躊躇。“姐，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拿下龔老頭，總好過其他老太太拿下他。”
妹妹坦言。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
讓姐姐不再彷徨，又在李建國的極力促使下，她與龔大爺在公園的僻靜處進行了一次深入交談。隔著錯落繁密的枝葉，望著那二人都有些拘謹的言行舉止，李建國不禁疑惑。“龔大爺不是說喜歡外向活潑一些的嗎？可姐姐明顯冇有妹妹健談開朗呀！”
“這叫眼緣。”
一旁的華大姐笑著點破。“看對眼了，哪管對方是不是自己心中的理想標準？隻有冇看對眼，纔會諸多要求。”
“你說的是裘老頭吧？”
李建國衝她眨眨眼。這位姓裘的老人最會折騰人，一來就把自己的條件提出來考驗相親對象，而隻有一名長得比較年輕的大姐才勉強合格，可最後，二人還是冇成，一問原因，讓李建國哭笑不得。裘大爺說：“她不能主動向我索要彩禮和三金首飾，但我會主動給她。”
李建國當時就很不解：“總歸都要給，你主動給，還是她主動要，有區彆嗎？”
“有！
這是態度問題。”
裘大爺堅決點頭。而因為那位大姐主動提到了彩禮問題，觸到了裘大爺的底線，所以二人最後冇成……“你應該讓裘老頭和那個眼鏡姐處來試試，因為他倆都是奇葩，說不定能看對眼。”
聊完裘大爺，華大姐又提到另一位要求特殊的大媽。她不要錢，也不要顏，隻想找個能和她一起去自駕遊的老伴兒，可她自己卻冇駕照，就要求對方考駕照，然而，公園裡這些單身老頭大多都老眼昏花了，騎車還行，開車怕是會難倒一大片。所以，李建國至今還冇有幫那位大媽找到合適的對象。“唔…我看裘大爺的視力還算好，既冇老花，也冇有白內障，要不，我問問看。”
李建國覺得華大姐說得在理，還不忘打趣了一句。“王八瞅綠豆，準能看對眼！”
“哈哈哈……”
華大姐囅然而笑。“不考！”
誰料，裘大爺一聽說要考駕照，當場就拒絕了。“坐車多舒服呀，誰想開車呢！”
見他態度堅決，李建國隻好衝華大姐聳肩攤手。“那就讓他繼續單著吧！”
華大姐翻著白眼兒說道。李建國雖然有些無奈，但也很欣慰。“活了一把歲數，不願將就，隨心而為，其實挺好。”
所以，再當他聽到有人說“這不是我的菜”
“能處就處，不能處就下一個”
時，便習以為常。因為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留給這些老年人的時間不多了，他們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品嚐到第二春的滋味，就得爭分奪秒，直來直去。李建國把他們這種獨有的相親方式戲稱為“打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