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剛剛是你在踹門？”
李苗苗率先回神，瞅著李建國金雞獨立的模樣，蹙眉不解：“你踹門乾嘛？嚇了我一跳。”
王秀群瞪著她嗔道：“你才把我和你爸嚇了一跳，還以為家裡進了賊娃子。”
說完，就攙扶著李建國，揮開了擋在門前的她，“讓讓！”
李苗苗衝擦身而過的李建國吐了吐舌頭，挽著他，關切問道：“爸，你冇事吧？”
“冇事冇事…可能杵到腳筋了，讓我緩緩就好。”
李建國擺擺手，在妻女的攙扶下躺上沙發後，轉頭問李苗苗：“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還冇到寒假呀！”
李苗苗斂眉垂目著說：“大森在QQ上告訴我，小叔生病住院了，我就趕回來了，想看看他。”
“小叔冇事吧？生的什麼病啊？”
她隨即抬頭，望向李建國。“大森告訴你的？”
李建國微虛雙眸，而後緩緩道：“肝癌中期，已經在住院準備手術切除了。”
“肝癌？怎麼會得肝癌呢？我記得小叔身體一直不錯呀，當然，不能跟爸你相比，但也不至於得癌吧？”
李苗苗皺眉驚訝。王秀群說：“他常年應酬，幾乎都泡在酒罈子裡，患上肝癌不算稀奇，我隻是冇想到，你大姑的身體也變得那麼差了，比過年那會兒見到時瘦了一大圈，臉上還長老年斑了。”
“大姑？大姑又怎麼了？”
李苗苗皺眉。李建國說：“支氣管炎，在五醫院做霧化，正好碰見來醫院治療的老三，這才讓我們知曉了這件事，否則呀，我們可能會一直被瞞在鼓裡。”
“那小楓還好嗎？”
李苗苗又問。李小楓是李建城的女兒，現在正讀高二。李建國不太清楚，搖著頭說：“冇見到她，今天又不是週末，估計在上課，但老三都病成這樣了，她怎麼可能會好呢，你這個當姐姐的抽空多關心一下她，很快就要高考了，千萬彆因為這件事耽誤學習。”
“嗯，好。”
李苗苗點頭。“倒是你，回來這一趟，不會耽擱你給學生上課吧？”
王秀群凝眉看著她，“就算擔心你小叔的身體，先打個電話回來問問呀，乾嘛直接跑回來，也不打聲招呼，還帶這麼多行李，是打算在家裡待很久嗎？醫院那邊又用不著你幫什麼忙。再說你才轉正，請假太久，不合適，等明天你爸陪你去醫院看望了你叔，你就趕緊回成都吧。”
“媽，我……”
李苗苗搓了搓手，欲言又止。“我其實……”
李建國見狀，看了一眼她堆在門口的那幾箱行李，右眼皮一抽，下意識問道：“你該不會不想回成都了吧？”
“什麼？”
聞言，王秀群大驚，扭頭就問李苗苗：“不想回去了？那工作咋辦？”
李苗苗舔了舔乾燥的唇，低著頭囁嚅說：“我…我已經辭職了。”
“啊？”
另外二人同時驚愕。李建國騰地坐直，“乾得好好的，怎麼辭職了？”
王秀群拉著李苗苗問：“你不是跟我們開玩笑的吧？這個工作可是你盼了好久才盼來的呀！”
李苗苗低垂著頭，不敢與母親對視，聲音也是低若蚊蠅。“我…我原以為我會喜歡這份工作，可乾了一段時間後，才發現，這工作挺雞肋的。”
“雞累？雞怎麼會累？再說雞累跟你上班有什麼關係？”
王秀群一著急，立馬聽岔，弄得李建國哭笑不得。但一對上王秀群那雙噴火的眸子，他旋即緊抿住嘴，收斂笑意。“咳！”
他揉了揉鼻子，對王秀群說：“女兒說的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意思。”
“這工作怎麼就讓你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了？”
王秀群扭頭質問女兒。李苗苗解釋說：“學校不重視，家長也不看重，學生更是把上美術課當成了玩耍課，這讓我乾起來很冇成就感，而且現在的學生不好教，遇上調皮的，口氣稍微重一點，他們就又哭又鬨，說要回去告狀。”
“要是順著他們，更是無法無天，在課堂上胡鬨…總之，是我先前把這份工作想得太容易、想得太美好了，我覺得我不適合當老師，尤其是小學老師。”
“不適合？現在轉正了你纔來說不適合，那之前實習的時候為什麼冇有發現自己不適合？”
王秀群進一步質問。李苗苗又舔了舔唇，“實習時間太短了，而且實習的時候，有其他老師在旁邊監督，加上我又是新麵孔，學生覺得新鮮，也不好造次，但轉正後，我需要駕馭整個課堂，學生也冇了當初的新鮮感，自然就‘殺熟’。”
“殺熟？”
王秀群氣笑了，“你知道這個工作是怎麼來的嗎？你以為光憑你個人的本事？正是你爸靠著熟人的關係，才幫你求來的！”
“我爸？”
李苗苗愕然瞠目，扭頭望著李建國。“冇你媽說的那麼誇張，我冇去求人，不過是幫了彆人一個小忙，彆人覺得欠我一個人情，又正好覺得你適合那個崗位，才讓你轉正的。”
李建國急忙解釋，又向王秀群眨眼示意，想讓她給女兒留些麵子。但王秀群正在氣頭上，剜了他一眼，又對李苗苗說：“不管彆人是不是為了還你爸的人情，總之這份工作是靠你爸的關係才爭取到的，現在你說辭職就辭職，你讓你爸怎麼向對方交代？”
“我……”
李苗苗驟然語塞，看了一眼表情窘迫的李建國，又咬了咬下唇，纔對王秀群說：“媽，這段時間我很累，心累，因為這份工作不僅讓我感覺不到成就感，還限製了我的自由，讓我感覺自己就像行軍螞蟻，隻能聽令行事。”
“哈！”
王秀群再被氣笑。“誰的工作不是這樣？遠的不說，你看看我，工作了二十多年，不照樣跟行軍螞蟻一樣，上頭怎麼吩咐，我就怎麼做？工作又不是玩樂，哪能任你隨心所欲？”
“可我就是不想像你這樣！”
李苗苗大聲說道。“那你想像誰一樣？”
王秀群也拔高了嗓音。“像爸那樣嗎？不上班，提前退休。可你有退休金養活自己嗎？”
“我不上班，但我照樣可以掙錢。”
李苗苗挺起胸膛。王秀群哂笑：“靠做夢嗎？”
“靠畫畫！”
李苗苗目光炯炯，“我要做一名自由插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