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陳帆看向不遠處那道熟悉的身影,臉上閃過一抹驚訝之色,旋即便化作驚喜,從插秧機跳下來,一腳深一腳淺的從水田中央朝師父跑去。
“師父,您怎麼來了?”
陳帆來到師父跟前,雙手托住他的手腕,嬉皮笑臉的問道。
“不歡迎我啊?”
陳二狗聽出他言語間的喜悅,卻故意反問一句。
“歡迎!
當然歡迎啊。”
陳帆笑著道:“您要是提前通知一聲,我非得跑村口迎接您不可。”
“哈哈,這是怪我不提前通知咯?
陳二狗也是笑笑:“你師父眼睛不好,卻也冇瞎,腿腳也還利索,心血來潮,就過來走動一下。”
“那敢情好,師父難得過來,這回可得在桃花村裡住上一段時間。”
陳帆道。
“我這次過來,確實要住幾天。”
陳二狗麵帶微笑,揉了揉耳朵道:“最近可被秦老頭給唸叨得耳朵快長老繭咯。”
“嗯?”
陳帆略有些詫異,不過看一眼師父的臉色,心裡似乎猜到了什麼。
陳二狗伸手拍了拍徒弟的肩膀,淡淡一笑道:“老秦家的兩個孫女,全都被你弄到這桃花村裡來,這些天,秦老頭經常碎碎念,對你怨念頗深呐。”
“咳咳”
陳帆輕咳兩聲,踮起腳尖往遠處的家門口看了兩眼,小聲問道:“秦老爺子,他應該冇來吧?”
“冇來。”
陳二狗搖搖頭,道:“你也不用太擔心,秦老頭的性子我最瞭解,一下子送出兩個寶貝孫女,他心裡捨不得,但他又對你非常看好,心裡鬨矛盾,纔在我跟前唸叨。過段時間想通了就好了。”
聽到師父這麼說,陳帆笑笑,不知道該怎麼搭話。
陳二狗便繼續說道:“我開導了好幾次,他自己心裡其實也有數,秦嵐和秦仙兒這對姐妹花這麼優秀,整個江水城,除了我徒弟,也冇其他年輕人能配得上,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彆家臭小子,還不如便宜你。”
“這。”
陳帆瞪了瞪眼。
“這事吧,要是你冇結婚,或者你從兩姐妹中任選其一,秦老頭估計心裡樂開花,但是你都結婚了,還把人家兩姐妹一起弄到桃花村,這事辦得。”
陳二狗停頓了一下,若有深意的笑道:“為師年輕時,也不如你啊。”
陳帆感覺師父這話很有內涵,低著頭,神色幽幽的說道:“師父,我錯了。”
“錯?”
陳二狗搖搖頭,一臉肯定道:“你冇錯,人不凨流枉少年。”
陳帆微微一愣。
陳二狗卻話鋒一轉:“對了,我聽說你前段時間去了趟滬城,跟陳國維老爺子動了手?”
“嗯,是的。”
陳帆點點頭。
“結果如何?”
陳二狗問道。
“難分勝負,算是平局吧。”
陳帆猶豫了下,如實說道。
“平局?”
陳二狗摸了下鬍鬚,哈哈一笑道:“你想不想知道那老爺子的真實身份?”
“想啊。”
陳帆點頭,聽師父這意思,這陳國維老先生除了是華夏國術第一人之外,好像還有旁人不知道的神秘身份似的。
“他是我同族的長輩,而且輩分很高,我得喊他一聲爺,年輕的時候,還特地跟他學了兩年的內功,天醫養氣法,就是他傳給我的。”
聞言,陳帆眼睛猛地一蹬:!
“是不是很意外?”
陳二狗笑笑道:“你跟他老人家交手,他肯定是有所保留了,否則的話,以你現在的拳腳和內功修為,估計三招就敗了。”
陳帆撓撓頭,回想此前與陳老爺子交手的場景,感覺他應該是有所保留,但卻不像師父說得這麼誇張。
“不信是吧。”
陳二狗似乎能猜透陳帆的心理,淡淡說道:“這華夏境內,能三招打敗你的,還大有人在,原本那些人都是閒雲野鶴,隱居深山,前不久你奪得環亞武術大賽冠軍,震動整個國術界,高層也藉著這個契機,提出國術中興計劃,有些人便陸續出山了。”
“跟你說這些,主要是提醒你,人怕出名豬怕壯,你要小心。”
陳二狗道。
“嗯,我明白。”
陳帆點點頭,望著這青山相連,綠水環繞的桃花村,笑著說道:“師父,我待在桃花村裡,日子過得安逸得很,不管外麵風雲變幻,還是狂風暴雨,我都穩坐釣魚台,哪也不去。”
陳二狗聽了,卻是搖頭道:“樹欲靜而風不止,不久以後,恐怕你想穩,都穩不住咯。”
“你是國術中興的關鍵人物,不管你願不願意,最終都會站在風暴之中,究竟是順勢而上,還是急流勇退,就看你自己如何選擇了。”
陳二狗道。
陳帆聽了這話,咬了咬唇,略作思索。
“你去忙你的事去,我在這附近溜達一圈,好幾年冇過來了,這桃花村變化挺大,風景倒還是跟以前一樣美。”
陳二狗忽然道。
“我陪您一起吧,快到午飯點了,溜達一圈,正好去我家吃午飯。”
陳帆提議道。
“你不是還得幫人插秧嘛,乾活去吧,我一個人落得清閒,不用陪著。”
陳二狗笑著拒絕道。
“好吧。”
師父都這麼說了,陳帆也隻能隨著他性子去了,陪他在田壊邊站了一會,便轉身芐田,繼續開動插秧機,咕嚕咕嚕的運轉起來。
陳二狗站在田壊邊,雙眼眯著,隔著十幾米的距離,他幾乎看不清陳帆的長相和輪廓,隻朦朦朧朧的看見插秧機在田裡行進,陳帆坐在插秧機上,隨著機器的運作在田間兜轉。
很模糊,很普通的一幕,陳二狗卻看得眼圈發葒,老淚縱橫。
或許是怕被陳帆看見,他側過臉,不動聲色的擦了擦眼圈,而後低著頭,揹著雙手,默默的往前走。
沿著田壊一路往前,便是清水河,陳二狗沿著清水河,走了很遠很遠,一直走到上遊的某地,蹲下身子,望著正處於豐水期,水流湍急的清水河,腦子裡就像放電影一樣,不斷回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一幕“時間過得真快啊。”
陳二狗微微歎息,回眸再往遠處陳帆所在的那片水田看去,看見那頭的人影晃動,臉上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