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陳帆與李有容分道揚鐮,找個水果店買些水果,前往臨大附醫,探望杜雲溪。
經過幾天的住院治療,杜雲溪的傷恢複得很快,陳帆來到病房的時候,正好瞧見她穿著病號服在房內來回走動,步子很輕柔,卻又像提正步似的,一絲不苟。
杜雲溪走到視窗,望一眼窗外的昏黃的暮色,轉過身來,看見站在門口的陳帆,眉頭一挑,臉上不禁泛起葒霞般明媚的笑容。
“恢複得不錯。”
陳帆打量杜雲溪一番,笑著說道:“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水果,就隨便買了些香蕉和蘋果,還有這個秋月梨,聽水果店老闆說很水潤,便也弄了兩顆。”
“我都喜歡。”
杜雲溪莞爾一笑,而後邁步來到陳帆跟前,淺笑著道:“正好肚子有些餓了,想吃秋月梨,你幫我削一顆,好不好?”
"
好。”
陳帆答應一聲,坐在床邊,取出鑰匙串的輕便水果刀,搽拭乾淨後給杜雲溪削梨。
他的刀工,就像他的鍼灸術一樣行雲流水,從頭到尾隻用半分鐘,一刀到底,果皮斷下的瞬間,拇指與中指抵扣著白皙晶瑩的梨子,宛如中秋的月亮,圓潤潤的看著便有食慾。
陳帆遞給杜雲溪,她輕輕咬了一口,眉眼彎了起來,笑逐顏開道:“這梨的確不錯,很甜,水分很足。”
“你也嚐嚐。”
說罷,杜雲溪又抬起手來,笑盈盈地遞到陳帆嘴邊。
陳帆也不客氣,低頭啃了一口,感覺味道不錯,於是又多啃一大口,抬頭時,嘴裡臌臌囊囊的,唇邊還有汁水,望見杜雲溪月牙兒似的雙眸,她想笑又忍著,臉上的小酒窩若隱若現,模樣實在俊俏。
杜雲溪與陳帆對視一眼,掩唇而笑道:“你現在的模樣,有點可愛。”
“噢。”
陳帆嘴裡發出一個音節,長這麼大,還是頭回聽到人說他“可愛”
而且是從村支書嘴裡說出,感覺怪怪的。
杜雲溪一臉柔和的注視著他,沉默幾秒後忽然說道:“我想明天出院,可以嗎?”
“明天出院?”
陳帆目光一閃,仔細看了眼她的臉色道:“有點倉促了,你的傷,至少還得養個三五天。”
“還有很多事等我處理,我待不住。”
杜雲溪咬著唇,有些心急。
“那些事情都可以暫緩,身體要緊。”
陳帆淡聲勸道。
“最主要是我想儘早幫你把審批材料遞交上去,免得總惦記著,快成心病了。”
杜雲溪有些鬱悶道。
“我幫你治一治?”
陳帆道。
“怎麼治?”
杜雲溪頗感意外,微微咋舌道:“心病要用心藥,你有嗎?”
“有啊,我明天自己帶著材料去鎮上,找找關係應該也可以批,所以你就安心休養好了。”
陳帆笑笑道。
“是噢,你的關係比我還硬,記得上次在鎮裡開會,鎮長聽取我們桃花村工作彙報,特彆提及你,對你的各項事蹟,也是十分肯定呢。”
杜雲溪含笑道。
“鎮長居然誇我?這倒是意料之外。”
陳帆有些詫異。
卻聽杜雲溪話鋒一轉:“不過,那份審批材料,最好還是等我們一起過去遞交,鎮上對桃花潭水庫周邊開發項目不大認可,認為對水庫原生態有較大破壞,有我在,比較好說話。”
“嗯,既然如此,那就先擱置,等過些天你康複出院了再說。”
陳帆點點頭。
這幾年,上麵對環保的重視程度提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即便是一些能夠帶動大量就業,創造較好經濟效益的項目,若是環保上通不過,基本就涼了。
陳帆在桃花潭水庫邊上搞建設,意在打造生態旅遊項目配套,但在審批環節,上麵一定會對該項目對桃花潭水質的影響做必要的評估,雖說水庫是陳帆承包下來的,可這並不意味著他能隨意處置,一切都要按照規定來走流程。
氣氛正有些沉默,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陳帆和杜雲溪不約而同的投去目光,看見蘇媛小護士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陳主任,你來了啊。”
見到陳帆在病房裡,蘇媛小護士眸光閃爍,略帶驚喜。
待她走近,陳帆卻見她雙眸葒腫,好像剛哭過似的,有些納悶地問了句:“蘇護士,你怎麼了,眼睛這麼腫?”
“誤。”
蘇媛小護士聞言歎了口氣,一臉惋惜道:“剛剛急診室送進一個女孩,年紀輕輕,長得又漂亮,而且已經懷孕三個月了,卻喝了劇毒的百草枯。”
“我見她躺在病床上,生無可戀的模樣,感覺有點慘,心裡怪不舒服,忍不住掉眼淚了。”
小護士有些傷感道。
民間常說,百草枯這玩意,喝下去基本就隻能等死,給了後悔的時間,卻不給活命的機會。
“我去急診室看看。”
陳帆豁然站起身來,決定去急診室看看那位孕期喝劇毒農藥自殺的年輕女孩,百草枯的致死率極高,卻也並非無解。
三分鐘後。
陳帆來到急診室,剛進去就聽到一陣悲愴的哭聲。
“肖肖,你這傻孩子,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為肚子裡的孩子想想啊,怎就那麼想不開。”
“媽媽就你一個女兒,你若走了,以後媽媽去哪裡找你。”
“都是媽媽地錯,對你不夠關心,才導致你走到今天這一步,媽媽該死,一切罪過都應該由我承擔,不該是你的。”
“你這傻孩子,傻女兒,媽媽心痛死了,恨不得當時在場替你喝藥,我死了冇什麼,你還這麼年輕,肚子裡又有孩子,怎麼捨得死啊。”
這樣的哭聲,即便是在見慣了生死的醫院裡,也是聞者動容,見者落淚,陳帆走近一看,赫然發現那病床上躺著的女子,格外熟悉。
祁肖肖。
“她怎會想不開,喝百草枯自殺?”
陳帆一臉疑惑。
當初,祁肖肖東城地產大廈樓頂,對林紫苒下死手,陳帆恨不能當場把她從樓頂扔下去。
如今,她服下劇毒百草枯,躺在病床上等死,她的母親陪在床邊,哭成淚人,傷心欲絕。
一道選擇題擺在了陳帆麵前。
救,還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