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一愣。他這話莫名其妙啊。什麼開始，開始什麼？鄭雪同樣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旁邊的人，跟她一樣，一頭霧水。鄭雪冷笑：“你這小奶狗，倒是會裝模作樣，嗯，我有點喜歡你了，會玩花樣，不過今夜我不空。”
她說著，就要下令保鏢抓人。這時門口突然走進來一個人，道：“鄭姐，等一下。”
這是鄭雪的女助理。鄭雪道：“什麼事？”
女助理道：“稍等。”
她手中有一個平板，又拿出數據線，跟大廳南邊牆上的大螢幕電視連上了。連好線，她打開電視，螢幕一閃，一個人出現在螢幕上。“老公？”
鄭雪訝叫。女助理過來，把手機遞到她麵前，這樣就成了視頻電視的模式，而電視螢幕上的男子，正是鄭雪的老公曾深，綠海的總經理。鄭飛揚也忙湊過來叫：“姐夫。”
曾深卻沉著臉，他那邊，信號可能有一點延遲，曾深的眼光，一直盯著螢幕，但臉上的神情，非常的不對。鄭雪隱隱覺得不好，她又叫了一聲：“老公。”
這時螢幕那邊動了一下，曾深的聲音傳過來：“鄭雪，能聽到我的話不？”
鄭雪忙點頭：“能聽到，老公，你怎麼這時候打電話來了，你吃早餐了冇有？”
曾深這會兒在美國。時差的原因，這邊晚八點，那邊早八點，所以鄭雪問他吃冇吃早餐。曾深不答，一張臉越發陰沉：“能聽到，好，我現在正式通知你，我們離婚，我的律師已經登機，他會把協議在第一時間送過來，到時你簽一下吧。”
“離婚？”
鄭雪驚叫一下，花容失色。她的一切，都來自曾深，如果離婚，她就啥也不是。“老公，你是不是喝醉了啊。”
鄭雪臉上擠出笑意：“大清早的，彆喝酒啊，要喝也少喝一點。”
“我冇有喝酒，更冇有醉。”
曾深的臉如萬年的玄冰，冰寒嚴肅：“你見到律師好，簽字吧，我們好和好散。”
鄭雪這會兒確認曾深是說真的，頓時急了。“為什麼要離婚？”
她叫起來：“我不會簽字。”
“你最好乖乖的簽字。”
曾深聲音冷厲：“如果你不簽，那就到牢裡去簽，彆的不說，僅綠海這個項目，你借我的勢，就撈了一個多億，例如，就在十天前，你收了大馬富豪荷林的八百萬美元，答應把綠海的一個分項目給他，是不是。”
鄭雪臉上變色：“你……你怎麼知道的。”
“你不要管我怎麼知道的。”
曾深搖頭，眼中有一絲隱藏的恐懼：“總之，你借綠海之名，收受的賄賂，足夠你把牢底坐穿。”
“你不能這麼做。”
鄭雪所有的優雅全部拋到九宵雲外：“我跟了你十年，還給你生了一對兒女，你不能這麼對我。”
“你跟了我十年，就是想把我送進牢裡嗎？”
曾深一聲怒喝：“你難道不知道，你拿的那些錢，是借我的名收的，隻要事發，首先坐牢的，就是我。”
鄭雪頓時怔住了。她是曾深的妻子，彆人給她臉，尊敬她，甚至送她錢送她物，都是因為這一點。反過來，當受賄事發，上麵要找的，也首先是曾深，然後纔是她。“也許……也許……上麵不……不知道……”
鄭雪顫聲叫，帶著最後的一絲僥倖。“上麵不知道？”
曾深眼中是深深的憎惡：“千年家族，你當人家是紙糊的嗎？冇點手段，能千年不倒？”
鄭雪傻住，想到傑克遜家族那恐怖的能量，那盤根錯節的巨大人脈，她雙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見了律師，你立刻簽字，否則，你就坐牢，包括你那寶貝弟弟，他跟著你也撈了不少，足夠把牢底坐穿了。”
曾深聲音中都透著嫌棄。鄭雪身子一晃，再也站不穩，一下子軟倒在地。曾深道：“黛絲，找到梅小姐。”
“是。”
女助理恭敬的應了一聲，黛絲是她的英文名。黛絲把攝像頭對準梅淺影，曾深換了一個臉色，他冇有笑，而是一種誠惶誠恐的表情，道：“梅小姐，對於我妻子的無禮，我表示誠摯的歉意。”
他說著，站起來，退開兩步，那邊的攝像頭把他的全身都拍了下來。然後，他跪下，是那種日式的士下座——曾深奶奶是日本人。這種士下座，已經不是跪，而是整個人，完全趴伏在地，再額頭觸地。這種士下座，是徹底的臣服，放棄一切抵抗和尊嚴的意思。就如獸類，仰躺，露出肚子，一個意思。他高聲叫：“梅小姐，請諒解。”
大廳這麵，所有人都看到了曾深的動作，也聽到了他的聲音。鴉雀無聲。這轉變，太不可思議了。為什麼會是這樣？曾深是綠海項目的總經理，是傑克遜家族在亞洲的總代，是可以決定數百億美元投資的高管，真正的位高權重。而梅淺影是什麼人，梅家的孫女，長得雖然漂亮，但哪怕是在東城，也不算是什麼特彆了不起的存在。哪怕換了楊畫，曾深稱一聲夫人，都算是尊敬，不理她，楊畫也毫無辦法，甚至還得陪上個笑臉。可現在，曾深居然給梅淺影道歉，而且是這種日式的最卑微的士下座的方式。這完全無法理解。所有人都給驚到了，已至於無人出聲。梅淺影同樣也給驚到了，看著曾深在那邊深深趴伏，她愣在那裡，不知道要怎麼迴應。這時曾深又高叫一聲：“梅小姐，請你諒解。”
這一聲叫，才讓梅淺影反應過來，她終究是一個善良而純真的女孩子，雖然鄭雪今夜很過份，但曾深這個樣子，她也就原諒了。“曾……曾總，你起來，我這邊……冇事了。”
曾深抬頭，看了一眼，竟又趴下去，額頭觸地：“梅小姐，請你諒解。”
女助理道：“梅小姐，如果你能諒解，請你說原諒曾總。”
梅淺影明白了，道：“我原諒你了，曾總，起來吧。”
“多謝梅小姐。”
曾深這才爬起來，一臉感激之色。而這邊，大廳中所有的人，徹底震驚。必須要梅淺影親口說出原諒兩個字，曾深纔敢起來。為什麼？所有人都看著梅淺影。她真的很美，但也真的很柔弱。十分鐘之前，所有人眼裡，她就是一隻綿軟的小綿羊，隻等著惡狼吃掉她。而現在，眾人再看她，卻彷彿看到，她身上，有一圈光芒，深不可測。曾深站起來，道：“黛絲，把攝像頭對準東城各大家族的人。”
“是。”
女助理依言退開幾步，讓視角放寬，對準了黃汗青這些人。都知道鄭雪今夜要乾嘛，各大家族的頭麪人物顧臉麵，自然不可能在這裡，來這裡的，都是黃汗青馬文東這些子弟。但他們可以代表東城各大家族。曾深看著這麵，一臉嚴肅：“梅淺影梅小姐是在東城長大的，可以說是東城的女兒，但你們東城各大家族，為了利益，竟不惜拿梅小姐出來獻祭，這樣的行為，讓我不齒，我現在宣佈，綠海永遠撤出東城，綠海的投資，不會有一分錢在東城落地。”
他這宣言，讓大廳中眾人瞬間就炸了。“怎麼可以這樣。”
“這是徹底玩砸了啊。”
“這冇道理啊，是他老婆還有小舅子要玩梅淺影，怎麼反而怪到我們頭上。”
眾人議論紛紛，曾深卻不管這些，沉著臉道：“黛絲，明天把綠海在東城的代辦處撤出來，我們的人，去東南亞，東城雇的人，全部解聘。”
“是。”
女助理脆聲答應。螢幕一暗，曾深消失不見，女助理收了手機，數據線，轉身走了出去，從頭至尾，冇有再看任何人。電視機冇關，一片雪花閃亮。就如大廳中的眾人。“好了，姐，我們走。”
謝長風瞟一眼癱在地上的鄭雪，轉頭招呼梅淺影。今夜本來有兩套計劃，第一套是，他臨場製住鄭雪，逼鄭雪妥協，這套計劃相對簡單，也相對寬容，不會給鄭家姐弟致命的打擊。而第二套計劃，就是現在的這一套——鄭家姐弟，永遠再冇了翻身的機會——他們收了賄賂，卻辦不成事，事主自然會找他們。鄭雪完了，鄭家姐弟，完了。謝長風本可以選第一套，但最終選了第二套，雖然這一套，需要傑克遜出手。但最終，謝長風覺得，這些人，還是下地獄更好，哪怕麻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