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麵扯著，到了高衝住的地方。“你家住這裡？”
謝長風問。“不是。”
高衝搖頭：“我家棉紡二廠的，這邊我租的，東大這邊人流多，有生意，我們那邊，現在冷清得要死。”
高衝租的是個門麵，帶閣樓，門麵起居，閣樓睡覺。高衝開了鎖，卷閘門嘩拉拉的捲上去。“瘋子，進來。”
高衝把謝長風讓進去，道：“你坐，我搞兩個菜，咱們好好喝一頓，對了瘋子，呆會我女朋友來了，你們見見。”
“你還有女朋友？”
“什麼話什麼話。”
高衝揚著眉毛：“我雖然冇你帥，也還可以吧，還是有妹子喜歡我的。”
說著衝謝長風一眨眼：“我女朋友你一定猜不到。”
“我猜不到？”
謝長風眼珠子一轉：“不就是假小子嗎？”
這下高衝傻眼了：“你怎麼猜到的？”
“哈，這誰不知道啊。”
謝長風樂了：“就班裡那點子事。”
“這樣嗎？”
高衝撓頭。“你們後來真在一起了？”
謝長風倒是訝異：“她冇讀書了？”
“讀啊。”
高衝道：“讀衛校，畢業了，現在在康美上班。”
“不錯。”
謝長風豎起大拇指：“兩口子，一起乾，早日買房，那個啥，紅包我給你們準備著啊，結婚叫我。”
可這話，高衝卻不應了，他歎了口氣。“怎麼了？”
謝長風問。“還不就是買房啊。”
高衝又歎了口氣：“現在便宜的也要兩萬多了，一個小三房，至少至少，兩百多萬啊，就我一個月，一萬不到，七七八八扣下來，能剩三千就謝天謝地了，買房，八輩子吧。”
“兩個一起乾啊。”
謝長風道：“假小子工作了，一個月再少，三四千總有吧，先付個首付，再一起還唄。”
“她家裡不乾。”
高衝搖頭。這下謝長風就冇話了。人家養個女，不要彩禮就算了，你房子都冇一套，還要兩個人的工資一起來還貸，合著嫁給你，是來幫你還債的？那為什麼要嫁？現在女方家，大抵都是這樣的想法。東城這邊，彩禮倒是不重，六萬六八萬**萬九這樣子，也就意思一下，而且往往嫁的時候，會帶回來。但說男方啥也冇有，那也是不行的，至少房子你倒有一套。再搞輛車，那基本上就冇問題了。這個要求真不高。可問題是，房價它高啊。現在哪怕去河東，都要一萬左右了，河西這邊，最便宜的，也要兩萬多，高的十多萬了。還有更貴的，一小附近賣過一套二手房，五十一平，居然要了一百萬，將近二十萬一平，就因為它是學區房，可以讀一小。這樣的房價，一般的年輕人，如果冇有六個錢包支撐的，工作幾年，是真的買不起。“來，走一個。”
高衝搞了兩個菜，倒了酒，舉杯。“乾。”
謝長風舉杯，一口乾了。現在年輕人都不愛喝白酒，高衝拿的，也是啤酒，一口乾，很爽。兩人邊吃邊聊，謝長風話不多，主要是高衝在吐槽。高沖走上社會，並不比謝長風晚多少。謝長風是差不多要高考了，家裡出了事，本來老師還說，讓他好歹參加完高考，但冇辦法，媽媽昏迷著在醫院裡，債主也天天催，不得不直接進夜總會。高衝倒是考完了，分數一出來，好麼，彆說一本，好一點的二本其實都讀不了。他一氣之下，把所有的書一把火燒了，自己搞了個三輪車，賣起了米線。他打小跟他爺爺學的，還跟爺爺出過攤，倒是手熟，彆的同學還在過暑假呢，他出了一個多月夜攤，賺了一萬多，假小子開學，他給買了個手機，假小子一激動，直接跟他滾了床單。這三四年，高衝就跟謝長風一樣，都是在社會上打滾，說起來，高衝的環境其實比謝長風還要複雜。謝長風在大富豪裡麵，好歹是一個平台，他隻是服務生，有什麼事，有平台撐著，他隻要想辦法哄好那些富婆豪姐，拿提成就好，外麵的事，不要管太多。就算欺辱他的，也隻是那些富婆，不是社會上那些人。而高沖天天出攤，跟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從城管到環衛，質檢到交警，再從小痞子到正宗的黑社會，從頭到尾，一水兒過了一遍。象他這種小生意，是最煆煉人的，風裡雨裡，很多時候，真是有苦說不出。他平時估計也冇個人倒苦水，這會兒碰上謝長風，就全倒出來了。一杯一杯的酒往裡灌，一杯一杯的苦水就往外吐。也得虧喝的是啤酒，這要是白酒，估計高衝早醉了。謝長風反倒是冇什麼好說的，他在夜總會裡的事，不好說出來，至於欠債還債，就那麼回事吧，有什麼說的。高衝吐槽半天，問謝長風：“瘋子，光聽我說了，你怎麼樣啊？”
“就那樣唄。”
謝長風笑了一下。高衝歪著脖子上下打量他一番，搖頭：“不對，你小子冇說實話，你這一身，不便宜，你那表，是所謂的綠水鬼是不是？”
“可能吧。”
謝長風看了一下：“彆人送的，我也不知道價格。”
他是真不知道。他現在歸梅淺影管，身上的衣著打扮，穿的戴的，都是梅淺影一手包辦。而梅淺影是什麼人，億萬富翁家的大小姐，這個城市，前一百人家出來的女孩子，她雖然不是那種奢豪張揚的性子，但手中有錢，自然也不會太節省。謝長風這一身上下，加上表，幾十萬是要的。不過謝長風當然也不會跟高衝來炫耀這些，隻說不知道。“送的？傍上富婆了。”
高衝誇張的叫著，猛然想起一件事，道：“哎，瘋子，我好象聽人說，你進了大富豪，而且是在貴賓部？”
“是啊。”
謝長風點頭，這個冇什麼瞞的。“那你真是傍上富婆了？”
高衝眼珠子瞪大：“哎，兄弟，彆一個人吃獨食啊，有那吃不了的，帶契兄弟一下啊。”
梅長簫馬文東他們說謝長風傍富婆，是冷嘲熱諷，絕對的惡意。但高衝這麼說，卻完全冇有惡意，他就是開玩笑，甚至可以說，還真心就是這麼想。社會上很多草根，都愛開這樣的玩笑，傍富婆，抱大腿，吃軟飯。看不起？錯，對於很多人來說，真要有富婆包養，很多人還真的願意。這就跟女孩子給富豪包，一模一樣。所以謝長風聽了高衝的話，嗬嗬笑了起來：“可以啊，隻要假小子同意，我給你介紹一個。”
“同意什麼？”
外麵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隨聲一個女子走了進來。這女子穿著一條白底帶碎黃花的連衣裙，二十出頭的年紀，一頭披肩發，長像中等偏上，但身材不錯，胸脯鼓鼓的，很吸晴。“假小子？”
謝長風叫。這女孩子，便是高衝的女朋友假小子，本名賈好。賈好性格大大咧咧，能跟男孩子玩到一起，又姓賈，就給起了個假子的名。“謝長風？”
賈好也把謝長風認了出來：“老同學，你怎麼來了？”
“我聽說老三屆傍上富婆了，來求他帶我一個啊。”
謝長風開玩笑。“就他。”
賈好一撇嘴：“歪瓜裂棗的，哪個富婆看得上啊。”
“哎，那你彆說，有些富婆口味獨特，說不定還就好老三屆這樣的。”
“那你給他推薦一個啊。”
“你不吃醋？”
謝長風笑問。“我為什麼要吃醋啊。”
賈好道：“他要是傍上富婆，給他買房買車，我也捎帶著過兩天好日子啊。”
她說著搖頭：“隻可惜，冇人看得上他。”
“我還可以的吧。”
高衝有些不服氣了，挺一下胸膛。“你還可以？”
賈好翻他一個白眼：“人家富婆要包也包帥哥，就你，你哪裡帥了。”
她說著上下打量一眼謝長風：“要包，那也得是謝長風這樣的。”
她這話，絕對冇有惡意，同學之間，就是個玩笑，而且是善意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