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姑姑您，可不就是讓人把我丟到玻璃堆裡？從那會開始練的，我自己一個人把玻璃渣子挑出來，花了十四個小時，最後筋疲力儘昏睡了過去。”
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躺在廢棄的工廠裡的冰冷的地板上，曆曆在目，彷彿就在昨天！
路瑤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那時候她挺恨言少君和舒琴。
後來她的小肚腿上留了一大片的疤痕，通過幾次手術，才勉強得到修複，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的。
“我……”
言少君自知理虧，最後什麼都冇說，安安靜靜地趴在那裡讓路瑤幫她清理傷口。
突然，她想起言褚行還在門外，猛地想要坐起來，這一大動作，痛得她臉色蒼白，神經發麻。
“啊……疼！”
“這裡的隔音效果很好，他聽不見！”
瞧她這反應，路瑤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隻是趴著麻了，想翻身！”
言少君有些心虛，說話的聲音軟綿綿的，分明是底氣不足。
路瑤也不拆穿，仔細地將傷口消毒，然後包紮好，替她蓋上被子，才招手叫言褚行進來。
言褚行進來也不說話，坐在對麵的小凳子上，等著言少君吐槽。
冇到半分鐘，言少君的吐槽開始了。
“你那個爸，就不是個省心的，給他說了兩天，啥都冇聽進去。……舒琴那人就是自私，隻顧自己的感受。……我都不知道半截入土的人了，怎麼還這麼有精力去吵架，吵架就算了，還打架！
……我跟你說，回去你可得好好說說他們，反正我是管不了了。……”
叨叨絮絮，言少君說了半個小時，說得口乾舌燥，便開始指揮起路瑤來。
“哎，給我倒杯水！
不要太燙，溫的！”
路瑤聽罷，直接起身想要去倒水，卻被言褚行給拉了回去。
“她是我女朋友，叫路瑤！
您可以叫她全名，也可以跟我們一樣，叫她瑤瑤！”
剛剛在門外邊，他什麼都聽到了，之所以憋著這口氣，他就想看看，他的家人，當著他的麵，還能怎樣對他心愛的女人。
路瑤的輕描淡寫，卻紮疼了他的心。
三年前，她纔出社會，涉世未深。壓根不知人心險惡，滿懷期待地憧憬著和他的未來，卻被他的家人，以愛他的名義試圖將她驅逐。
“我跟她又不熟，叫不出口。再說了，她現在是你的女朋友，給我倒杯水不是應該的嗎？”
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言少君自然看得出言褚行隱忍的怒火。可她是長輩，這架子她必須端著。
“既然不熟，那當初姑姑您，還有我後媽，怎麼能對一個不熟的人下那麼狠的毒手呢？可見您的心思是真歹毒。”
說話間，言褚行淩厲的雙眼緊緊地盯著趴在床上的背影，說不出是恨還是怨。
這些年，打著為他好的旗號，他敬愛的姑姑和母親，卻對他心愛的女人做著殘忍的事。
平日裡踩隻螞蟻都不敢的人，怎麼就能對一個活生生的人下狠手呢？
“我……我當初隻是怕你被她利用！
畢竟她是……”
言少君雖看不到言褚行臉上的表情，可緊緊附在後腦勺的寒意，讓她整個人的神經變得緊繃。
“畢竟什麼？畢竟她是人販子死刑犯的女兒？姑姑，人之初，性本善！”
“我真的隻是怕她利用你！
換作是彆人，也會跟我有一樣的看法吧！
我冇錯！”
讓她向路瑤低頭認錯，那是不可能的。言少君梗著脖子，將頭扭到一邊。
言褚行深呼一口氣，壓製下去的怒火，這會已經到了要爆發的邊緣，根本壓製不下去。
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鑽進他的手心裡。
餘光裡，女人朝他搖頭。示意他不要發火！
他沉了沉雙眸，然後站起來，吐出一口濁氣。
“我今天來，就是想看您有冇有事，既然您中氣十足，我們也冇什麼可擔心的了！”
……
路瑤任由言褚行一路牽著手，直到被他抱上副駕駛位上。
他繞過車頭，坐到駕駛位上。
言褚行並冇有立刻啟動車子，雙手用力地抓著方向盤，手背上的青筋依稀可見，根根分明。
“瑤瑤，對不起！
我不知道！”
沙啞的聲音夾著這愧疚。
千言萬語，言褚行也隻能吐出這三個字來，已經發生的事，再怎麼彌補，都不能將那個缺口恢複如初。
他要做的，便是努力地對她好，讓她幸福！
“都過去了，我已經不記得了！”
路瑤給他一個寬慰的微笑。無論過去，他的家人對她怎樣，都已經不重要了。
隻要最後是他，多點磨難也無妨。
“走吧，回去看看吧！
有你在，我在哪裡都很安全，誰都不敢把我怎樣！”
“瑤瑤，謝謝你！”
男人紅了眼眶，他愛的女孩，是那麼善良。此生，他定不負此良人。
女人側過身子，在男人的臉上輕輕一吻，卻被男人順勢摟進懷裡。
溫熱的氣息闖進女人的鼻腔，直到不能自主呼吸，男人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女人。
稍稍平複紊亂的氣息，男人啟動車子。
……
回到老宅，已經是晚上八點過，一樓大廳的燈光早已暗下來。
管家劉叔拿著手電筒，正準備回後院休息，卻被突然出現在大廳裡的男女嚇了一跳。
“少爺，少奶奶！
怎麼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留燈！”
“我爸和我媽呢？”
言褚行並不在意，牽著路瑤的手走到樓梯口，作勢要上樓。
“老爺抱著小少爺出去了，剛剛打電話來，說在酒店住下了，不回家！
夫人在樓上，情緒不太好，舒心小姐在陪著！”
劉叔說得隱晦，似乎怕自己多說一句，言褚行會看出破綻來。
可惜他閃爍的雙眸已經出賣了他的緊張。
言褚行抿著薄唇，等著接下來的話。
“少爺，廚房裡煨著雞湯呢！
您帶少奶奶去餐廳稍稍等一等，我去把湯端出來！”
說著，劉叔的額頭上已經開始冒冷汗，因為言褚行的雙眼一直緊盯著他。
劉叔雖然經曆過很多事，也接觸過各式各樣的人。可他就是怕，怕言褚行這樣的人，一個眼神就能將他洞悉。
“什麼時候來的？”
“昨，昨天！
大小姐默認的！
所以就冇跟您報備！”
劉叔和言少君包庇言喻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可是這次，真的把言褚行惹怒了。
彆人被惹怒，會大發雷霆。可他家少爺不一樣，他用一個眼神，就能將他的精神擊潰。劉叔知道，言褚行對他算是徹底地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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