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以後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生分。我打點米飯，你不用管我。”
見過楊寧嚴肅的一麵，這麼和藹的頭一回，路瑤有些不適應，抿嘴笑著點頭。然後我指著身後的大鍋，告訴他米飯在哪。
打了米飯，楊寧並不急著走，而是拉開椅子坐在路瑤對麵。
路瑤知道他這是有話要說，安靜地扒著碗裡的飯，等著對方開口。
過了半分鐘。
“你要不要考慮去縣教育局做文職類工作？”
“我進不了！”
路瑤拿勺子的手微微一頓，又繼續吃著飯。
她的身份，拜尚歡所賜，圈內的都應該全部知道吧。而且楊寧又是桑芮的老公，不可能不知道。
她不明白他明知道自己是這樣的一個身份，為什麼還要問她。
“編製進不了，可以做合同工的！
待遇可能比編製的差一點，但也相對穩定。你遲遲不肯去s市發展，我猜你是抗拒的吧？”
楊寧本是一個嚴肅的人，儘管他自己儘量讓自己變得親切一些，語氣上還是有些僵硬。
下午過來的時候，桑芮特地囑咐他，讓他和路瑤多溝通。
雖然路瑤現在和言褚行複合，又住在一起，但在桑芮看來，路瑤一直在做著再次離開的準備。
三年前，路瑤的離開，她的母親也參與其中。
剛開始，她確實很讚同母親的做法，後來看著自己的親表弟因為路瑤而整日借酒消愁。又聽著他的醉言醉語，才知道在言褚行心裡，路瑤是不可代替的。
就算路瑤是真的愛錢又如何，言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後來對路瑤的改觀，並不是因為言褚行失去愛人的難過，而是她無意間看了路瑤的微博。那是一個和認知裡完全不一樣的路瑤。
“桑芮一直因為三年前，她媽媽和舅媽一起逼你離開的事感到愧疚。她知道你是一個好女孩，值得阿行為你付出真心。今天來之前，她再三叮囑，讓我一定要安排好你的工作。”
“不用的，我自己有投過簡曆，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
路瑤冇想到桑芮竟然有這樣的想法，她很感動。但感動歸感動，自己的路還是要靠自己走的。
“如果冇有人幫你，你很難在h市找到工作的。你知道，曾家人在h市，很有話語權。”
“好，我知道了！”
有那麼一瞬的怔愣，路瑤隨即便明白了。那天曾青雲說的話，原來是這個意思。怪不得幾個網文工作室都改變了態度。
“其實，我也不著急找工作。等過段時間再說吧！
不過還是得謝謝您，楊書記！
然後……回頭我再和桑芮姐說說，保證她不會怪您！”
楊寧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所以路瑤知道，他肯開口幫忙，是出於人情。
她回以一個俏皮的笑臉。
“也不全是。”
冇想到楊寧卻否認。
“如果不是桑芮，我也會給你安排工作的。你來楊家村三年，整體表現都很出色，教育圈不少同僚都誇讚你。”
真正的原因是什麼，隻有楊寧知道。但說的這些，也都是真的。
既然路瑤拒絕，楊寧也冇再勸說，拿起碗又回到了酒桌上。
路瑤依舊坐在桌前，卻也冇再動筷子。她想不明白，僅僅是因為楊博，曾青雲就對自己有那麼大的敵意？
正當她想得入迷，杏兒娘回來了。手上還拎著一紮龍眼。
“這是鐘童兒媳婦讓我拿給你的，說謝謝你！
她正好饞蛋黃酥，你就送來了！”
“江珂回來了？”
路瑤一臉驚喜，鐘童的兒子兒媳婦都是律師，常年在外出差，隻有過年過節纔會回來。路瑤就是過年過節去鐘童家蹭飯蹭多了和他們熟識的。江珂雖然是律師，可性子活潑，和路瑤有很多共同話題，所以成了好朋友。隻不過江珂是公職律師，很忙，她們極少聯絡。
“懷孕了，鐘磊怕照顧不好，就送她回家裡養著！”
“那我明天去看看她。”
說著，路瑤摸著圓鼓鼓的肚子，拿上龍眼。
“嬸子，時候不早了！
我先回去了！”
“好！”
裡屋，男人們依舊喝酒，高亢的聲音路瑤走了好遠還能聽到。
她抬眼看了頭頂那一輪有些慘白的月光，心裡泛起無限的酸楚。
說不出是什麼感受。
手機在口袋裡響了好久，她纔回過神來。
一看上麵的來電顯示，她調整好情緒，語氣還算輕快。
“喂？表姨！”
“瑤瑤，晚上好！
吃過飯了嗎？”
羅珊珊的聲音很溫柔，路瑤的內心的波動竟被撫平。
“吃過了！
你們最近好嗎？外婆怎樣？”
“外婆好著呢，我們剛散步回來。問你方不方便開視頻，大姨說想你了！”
“我給您發視頻吧！”
路瑤連連點頭，然後掛掉電話，點開微信，視頻請求發過去，很快，螢幕便出現了李秋雲和羅珊珊的臉。
李秋雲的氣色很好，臉也圓潤很多。路瑤眼裡蓄著淚花，這麼多年，她頭一回看到這麼精神的外婆。過去二十年，她太累了，眼裡，麵容上，全是黯然。
路瑤對羅珊珊很感激。
和李秋雲聊了好一會，又囑咐她照顧好身體。
臨睡前，路瑤忍不住給羅珊珊發了私信，謝謝她把外婆照顧得那麼好。
羅珊珊是第二天纔回的訊息，她說那些都是她應該的，讓路瑤也照顧好自己，好好工作，不用擔心外婆。
這天，路瑤依舊冇有出門，她躺在床上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整個人變得那麼喪。
她知道，不是昨晚和楊寧的談話，也不是因為曾青雲，更不是因為外婆。
自從父母被執行死刑之後，往後的每一天，她都覺得渾渾噩噩，經曆的事很多，可這會在心裡卻變得模糊。
這二十年來，似乎她都冇有認認真真地生活過。如果要細數回憶，大概是在楊家村這三年是最清晰的。
所以，她不知道離開楊家村後，她能做什麼，該何去何從。
其實，這就是她從昨晚到今天，提不起興致的主要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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