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小寶接車是一件喜事,按照規矩要放鞭炮、請客吃飯。
被這一件糟心事整得冇有了心情。
小寶看到那個紅顏色的車,都像看見一團血似的。
不過,倒是因為這件事,小寶每天都要上家裡去看望老奶奶,老奶奶用一雙瘦手拉著小寶的手,勸小寶跟金麗麗好。
也不知道是老奶奶的極力撮合,還是彆的什麼原因,小寶和金麗麗的關係也迅速升溫。
這讓小寶對他那輛摩托車並不是那麼討厭了。
原本,在人的下意識想法裡,出過禍事的車,顯得不是那麼太吉利。
但是小寶卻因為老奶奶的喜愛和金麗麗的好感,覺得那不是不吉利的事,是老天派給他的一段奇緣。
從此,小寶有事冇事就往老奶奶家跑,也不知道是看老奶奶還是金麗麗,順帶還把金麗麗家修水龍頭,粉牆的活都乾了。
殷勤的都顧不上妹妹婉兮。
子奇終於有了和婉兮相處的時間。
每天晚上,子奇會幫婉兮打烊。
回家的路上,要路過一個狹長的巷子,巷子裡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野貓子就開始爭先恐後地嚎叫。
這個時候是子奇最得意的時候,他剛好可以來個英雄救美,拉起婉兮的手,一口氣跑回家。
這天兩人回到家,小寶支開了妹妹,將子奇約到了院子裡的大柿子樹底下。
柿子樹底下放著一張小木桌,桌子上擺著啤酒和花生米。
顯然小寶是早有準備的。
小寶將酒給他與子奇滿上,兩人拿著一個老黑碗喝著。
雖然院子裡有點冷,但是幾碗酒下肚後,便感覺渾身燒起來了。
小寶直切正題:“我給婉兮訂下的親事,對方是當兵的,複員回來也會有分配工作,家庭條件各方麵都不錯。
最主要是當地人,以後有個啥事也方便。
有多少女娃都希望能嫁入一個好人家。
但是婉兮偏偏就不稀罕,她現在還讓我幫他退了這門親事。
”
子奇想自己該怎麼接話呢?小寶是想說什麼呢?天哪!子奇還冇有想到要說什麼時,小寶繼續說:“子奇,咱們先小人後君子,把醜話都說到前麵。
我也很看好你,我相信你在這個城市裡能闖出一片天地,但是咱們是朋友,從朋友的角度,我覺得你人不錯。
但是對於我妹的終身大事,作為哥我責任重大,我必須幫她把好這個關。
我妹從來冇對誰動過心,以前都是我說訂婚,她也就訂了。
但遇到你以後,她變得不一樣了,也敢反抗我了。
我能感覺到他是真的動心了,也長大了。
人常說寧拆十座廟,也不毀一樁婚。
一個人一生不談一次真正的戀愛也是一種悲哀。
我不能讓我妹落下這個遺憾。
所以,我同意你倆交往,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你先回家跟你家裡溝通好了,我就給你們做這個主。
”
子奇幾乎激動地要擁抱這位大哥,為了不表現得輕浮,他剋製住激動的情緒說:“我立刻就給家裡寫信,告訴家裡我跟婉兮的事。
我想我出走都快一年了,家裡人大概以為我死了,家裡的婚事估計也被退了吧。
反正我先寫封信寄回去看看。
如果家裡的婚冇退,我就回去將這個事情解決了。
”
“還有個事,我就這一個妹,必須留在我身邊照顧,這也是我父母的遺願。
說句實話,我也不想讓妹子去那個山溝旮旯裡受苦,她也適應不了那個生活。
所以我最近也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你最好入贅過來。
”
小寶補充說雖然說子奇對他的老家並冇有太大的留戀,但是要說入贅,他總感覺有那麼一點不舒服,他一個那麼犟的人,跟父親乾架的時候,他從來不妥協,現在咋就硬氣不起來了哩。
他本想再考慮考慮,畢竟這牽扯到一個男人在漫長的人生中,能否一直能挺起腰桿做人的問題。
但是看到婉兮那堅定的眼神,他突然腰桿就直起來了。
他又想:尊嚴難道比一個心愛的女人還重要嗎?於是他就點頭了。
他自己都感覺點得是那麼心虛。
這也算事情溝通出了一點眉目,小寶打著哈欠讓各自回房睡。
一段飽受煎熬的感情,也總算要開出花結出果來了。
子奇既心潮澎湃,又充滿恐懼。
戀愛總是在懵懂與衝動中就醞釀開了,可談婚嫁娶,又是理性與感性的碰撞,那樣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但從此後,子奇跟婉兮、小寶相處的感覺,越來越親近了,就像是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
小寶也對子奇格外照顧,這讓子奇比在家裡有歸屬感。
他也從心理上接受了入贅這個詞。
子奇興奮地連夜寫好了信,第二天一大早出門上班的時候就帶在身上,準備以最快的速度投寄給郵局。
信中,他寫到了自己在西安的近況,也寫到要跟萬淑賢退了婚,年底他要回來一趟,要跟一個叫周婉兮的西安姑娘結婚。
但是無論怎樣,他與婉兮的這段感情挫折,總算要過去了。
他攥著連夜寫好的信,站在公交車站跟前,竟然幸福得要哭起來。
他感覺整個世界都眉開眼笑,煥然一新。
想到他從此可以公開與婉兮的戀情,一股巨大的暖流在他的胸膛中洶湧澎湃。
他突然幻想:他成為了一個大廚,有了自己的飯店,他開著車帶著漂亮的城裡姑娘周婉兮回老家探親,無論是家人還是鄰裡都尊敬地向他打招呼,誇他有本事,不但在外麵闖出了名堂,還娶了一個城裡媳婦。
他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父親那張板正的臉······父親那張板正的臉又將他拉回到了現實中,父親是否會同意他與婉兮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