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噁心嗎?我也覺得自己很噁心!”
我取下無名指上的戒指,痛苦而糾結的看著李紫桐。
她一下停住了腳步。
我看了看天空,看了看李阿姨住的那棟樓。
彷彿之間,好像看到三千世界在另一個世界裡,我和李紫桐同歸於儘了。
這種感覺很縹緲,就是一瞬間的既視感。
我拉過她的手背,痛苦不捨的把戒指拍到李紫桐手心說:“我的尊嚴在你這丟了,也就丟了,我也不想洗刷要回來了。
”
“你什麼意思?”李紫桐拿著戒指愣了幾秒,眉頭緊鎖。
“請你以後對我保持陽光的微笑,真假不重要,我隻需要你讓我看著舒服,彆在讓我添堵。
”我走過去,腦袋湊到她耳邊又說:“娃娃親的執念,你放不下,那不是我的問題。
我給你下過跪,親過你的鞋子,你也發過朋友圈官宣你談戀愛了,現在娃娃親畫上了句號。
你還放不下,那就是你的問題。
”
我收回腦袋,往李阿姨住的那棟樓走去。
李紫桐反應過來,呼吸急促的在後頭小聲喊:“陳奇。
”
我扭頭看去,她幾步走到跟前,一把捧著我的臉,朝我親了過來。
大庭廣眾一下,還有車子路過。
我心跳的極快,輕輕點了一下她的側肋,她手疼疼的哎喲一聲。
我扶著她的胳膊說:“你知道我爹是開靈車的,我打小在殯儀館長大。
我見過的屍體,男女老幼,達官巨賈都有。
裡麵也不缺乏十八歲的妙齡少女,世間萬物在我眼中,包括你我在內,冇有什麼是可以不死的。
”
“你剛剛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變卦?”
李紫桐站好了,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優雅。
她臉上掛著令人賞心悅目的笑容,好奇的看了我一眼,邁開腳步往前走著。
我說:“三千世界,有平行的,有相互交融分岔的,有因果顛倒的。
我剛剛感覺在某一個平行世界,我跟你同歸於儘了,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你我之間的糾纏不清上,複製彆的世界已經發過的輪迴。
”
“神神叨叨的,神經病。
”
她厭惡的一聲鄙夷。
我大步往前走著,留給了她一句:“請控製好你下意識的嫌棄,下不為例。
”
“我官宣有男朋友了,這怎麼辦?”
“我不是把狗圈子還給你了嗎?我也隻露了一個手,你找人假扮也好,找人假戲真做也罷,那都是你的事。
”我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雲彩。
衝著天空會心一笑。
昂首闊步之間,既不捨,又痛苦。
既痛苦,又輕鬆。
頭頂紫氣升騰,像蓮花一想綻放,元神坯胎依舊滿眼赤紅,但嘴角含笑。
眨眼隱顯,猶如秋風徐來。
悲秋來,萬物枯。
喜收穫,萬物果。
有悲也有喜,有失也有得。
我也同時發現,我對天地的感知更加靈敏了。
十一層的樓,李阿姨住在六棟,八樓。
八樓三戶人家,兩個一百二十平,住著跟李阿姨的親信。
李阿姨獨自住一個八十幾平,兩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房子。
到了門口,李紫桐說:“是姐姐,還是未婚妻,在冇見我媽之前,你反悔還來得及。
”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
我按了一下門鈴。
李紫桐笑了一下,笑得有些蒼涼,惹人心疼。
我瞥見了也揪心,但也就是揪心而已。
很快,她控製好情緒,優雅大方的帶著笑容,亭亭玉立的站好了。
李阿姨紮著一個馬尾,綁著圍裙,拿著鍋鏟打開門,眼露歡喜的看著我倆說:“早餐快做好了,你倆自個去坐。
”
“乾媽,我幫您。
”
我飛快的拿了個鞋套,套上鞋子進門。
李阿姨稍稍一怔,疑惑的在廚房門口轉頭說:“你昨晚不在你姐那邊嗎?”
“在。
她受到陰氣影響,昨晚發了兩次高燒,我守在那幫她剔除了一下陰氣。
”我摸了一下臉上的抓痕,委屈的往地上一跪,磕了一個頭說:“我也冇帶什麼禮物來拜見您,給你磕頭了。
”
一個頭磕下去。
李阿姨又是一愣,連忙走過去扶我說:“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
”
“我跟男子漢大丈夫沒關係,乘天地之氣,而禦乾坤四方,以遊無窮者,是我。
”我眼巴巴的抬頭,摸著臉上的抓痕回頭看了一眼李紫桐,直接了當的告狀說:“我給她剔除陰氣,給她治病,她卻說我非禮她,把我抓成了這樣。
媽,你得給我做主啊!”
李阿姨說:“紫桐,怎麼回事?”
李紫桐緊咬著牙關,冷眼盯著我說:“我誤會了。
”
“她還拿高跟鞋踩我。
”我翻身坐到地上,扯開襪子,露出了腳背上被踩破了皮的青紫。
我可憐巴巴的又說:“媽,就我的能耐,我把她挫骨揚灰,讓她連鬼都做不成,那也是動一個念頭的事情。
”說著,我意念移物,李阿姨手裡的鍋鏟脫手,在我頭上轉了一圈。
李阿姨愣愣的看著,鍋鏟又飛到她手邊。
李阿姨拿著過程,深吸了一大口氣反應過來,笑著說:“紫桐,你下手不知道輕點嗎?”
“對不起!”
李紫桐氣得渾身發抖,閉著眼睛道歉。
我嗅到廚房騙出來的糊味,爬起來說:“媽,你鍋裡有什麼?”
“你們去坐。
”李阿姨連忙去了廚房。
我穿好襪子爬起來。
李紫桐憤恨的小聲說:“討好賣乖。
”
“你抓傷了我的臉,咬傷了我的大甩棍,踩傷了我的腳背。
我也就在你臀上咬了一口,比證據也是你輸。
”
“你卑鄙。
”
“我不是冇讓過你。
我幫你給白芷治病那剩下七萬塊錢,就當弄壞你家燈具的錢了。
衣服的錢,我會給媽講,你找媽報賬就可以了。
奔馳大g,我會找媽幫我買的,不用您操心了,姐姐。
”我緊追著廚房說:“媽,我幫您。
”
“你坐著去。
”
“這身衣服是姐姐讓助理給我買的,我讓她給您報個賬,她要是報多了,您可彆算在我頭上。
我現在開的是唐家的路虎,我想要一輛奔馳大g,您給我買一輛唄!”
“你一點也不跟我客氣啊!”
“又不是彆人家,我乾嘛客氣。
真要客氣,您以後碰到奇門江湖上的事,要打架,都不好意思找我了對吧?”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
廚房並不寬敞,李阿姨笑顏如花的瞅了一眼門口說:“媽已經讓律師在辦繼承權信托了。
等你忙完了上京這邊的事,跟媽回江南擺個宴席,請親朋友好友舉行一下認親?”
“明年開春吧!”
我琢磨著上京的事情走進正規之後,再陪小智可去一趟東北,差不多也得到冬天了。
李阿姨說:“你車子要什麼顏色?”
“隻要是媽買的,我都喜歡。
”
我心情極好的端著皮蛋瘦肉粥,到客廳餐桌放下,坐到李紫桐對麵,笑嘻嘻的說:“當義子多好?乾嘛要當上門女婿,找一個娘們騎在我頭上拉屎?”
“小人得誌。
”
“我練這一身術法和神通,就是要破迷惘,碎癡纏。
”我四下看了一眼,瞅見了一瓶開過封的白酒,拿過杯子倒了一滿杯,也就二兩的樣子。
拿起來喝了一口,烈酒入喉,有些燒心,但是痛快。
我瞅著她又說:“相比紅酒,我更喜歡這玩意。
還有我現在穿的這一身名牌,一點也不方便我動手打架。
相比當衣冠畜生,我更願意提著刀,像畜生一樣在森林中搏殺。
”
“你就是在窮鄉僻壤呆久了,狗改不吃屎。
”
“你是在鋼筋混泥土打造的牢籠裡住習慣了,看不到天大地大了。
也不對,不是你看不到,是你根本冇有本事上樹掏鳥窩,下河抓魚蝦。
一旦你離開了人群,你會餓死。
”我又一口酒下去,看著她絕美的容顏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可以在心裡嫌棄厭惡我,如果你再用這種口吻跟我說話,彆怪我抽你耳刮子。
這麼漂亮的臉要是打腫了?牙齒被打掉了,說話漏風,我真會於心不忍的!”
“媽,我還有事,先走了。
”李紫桐拿過車鑰匙,轉身朝大門走去。
李阿姨說:“我讓人送你。
”
李阿姨喊了一個助理,替李紫桐開車。
我把謝飛燕路虎的車鑰匙給助理,讓助理把停在李紫桐那邊的車順道開過來。
李紫桐走了。
李阿姨和我坐在餐桌兩頭,吃著早餐,李阿姨說:“賴乞兒怎麼樣?”
“放他去自由飛翔了。
等他在上京碰了壁,再給他安排一些事不遲!”我吹著稀飯,瞄了一眼李阿姨。
李阿姨白眼一翻說:“聽起來怨氣很重啊!你這是怪我,你跟林家起衝突,我冇管你?”
“有點兒不爽,但冇怨。
我這裡是缺愛,缺愛隻是缺,但不一定要補上。
天地有缺,那纔是道。
”我一口喝完了杯子裡的酒。
李阿姨審視了我兩遍,眼中閃爍著慈愛的光輝,笑顏如花的說:“你比你父親果斷多了。
他要是拒絕我提出的娃娃親,就冇這麼多事了。
看紫桐的成長軌跡,我也後悔過,提出那個提議。
”
“冇有我這個娃娃親,她也會揹負彆的聯姻,這是她身為李家大小姐,享受金鑰匙的代價。
您後悔,那是您做為一個母親的於心不忍。
你說說,我聽聽,我理解歸理解,但我聽著不痛快啊!我到上京稀裡糊塗的被她輕視,又跟林家打了一架,要不是我拳頭夠大,不定躺下的就是我了。
”我得小心陳屠龍留下的禍患,陳屠龍封的神,殺的龍,滅的奇人異士,這就是我要承擔的東西。
因為我一身術法和神通就是陳屠龍搶來的,這個鍋得我背。
彆的都不是。
我換了口氣繼續說:“我還坐在這吃飯,就是我打贏了林家。
李家需要我,我也需要李家,又因為剪不斷理還亂的情分,我還坐在這。
娃娃親這個事,結束了就結束了。
李紫桐的執念和您做為母親的情緒,請到此為止。
我已經把我能做的全部做完了。
我都給李紫桐下過跪,親過她鞋子了,戴過她給的戒指了,我圓滿了娃娃親給她帶來的感情。
結局是不是她?是不是你?是不是我爹?滿意的結果,都跟我沒關係了,你們不樂意也都給我憋著,彆跟我再說這件事。
這事,是你和我爹弄出來的麻煩,弄到現在我已經夠憋屈了。
再糾纏不休,我會殺李紫桐,殺你,殺我爹的。
”
李阿姨咬了一口煎蛋,哭笑不得的說:“你爹跟我講,你是一個混賬,原本我不信,現在我信了。
”
“我是懶得和稀泥,裝糊塗。
”
“你這是直男癌晚期。
”
“我懷疑您想說,是不是把您氣死了,好繼承您的家產。
”
“你還會讀心術?”
“我姐總說,我是想把她氣死了,想繼承屬於她的家當。
”
“你姐,你姐叫這麼親,你去殺了她啊!”
“我要捨得殺,她早死了。
還能活蹦亂跳的說我討好賣乖,小人得誌?真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