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輝然擔心龍穀裡不冷靜，而阿語又會為了保命胡說八道很多東西。
洪辰燾也覺得如果阿語不合適，可以直接換人。
於是，龍輝然和洪辰燾先後提出送阿語離開龍家島嶼。
阿語很淡然，在急診房間裡看著兩張臉，都是很精緻的臉，棱角分明，一個儒雅，一個肆意灑脫，都是真的有幾分擔心自己的。
有點真心，倒是不多。
阿語說，“我是個貪生的人，倒是不怕死，龍爺剛纔氣成那樣，也冇有打我，發現我的臉傷了，也隻是趕我出來，他明天會再見我的。”
阿語回到龍家宅院，上上下下摸不著頭腦，倒也還維持著麵上和睦。
總管家果然送來了棗泥山藥糕。
三天後，洪辰燾和阿語去了吉隆坡。
監區外麵，阿語問洪辰燾，“你想陪我一起進去嗎？”
洪辰燾說，“我必須陪你進去，我是律師有證的，而肖傑的律師也在。”
“我們可以錄音嗎？”
“我們錄音錄像都可以。”
“那你明麵上拿出來一支錄音筆，兜裡再藏著一支或者兩支，我有用的。”
洪辰燾答應下來了。
肖傑看著年輕的阿語，瞬間輕鬆了不少。
阿語說，“我到這裡來見你以前，我到龍家島嶼去見了龍爺，龍爺已經相信，悅然小姐冇了。”
肖傑瞬間瞪大了雙眼。
阿語又指著自己的臉頰，“龍爺把療養院房間裡很多東西都砸了，我的臉也無辜受罪了，不過龍爺徹底接受了這個事實。”
肖傑的律師方正亮咳嗽了一下，“阿語小姐是代表龍家島嶼這個地區過來進行正常詢問的，這似乎不是正題。”
阿語說，“這位律師是吧，你應該勉強或者就是一個律師，我知道的，所有人也知道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情，我不認識你，這不算是攻擊性言語吧，我是來詢問的，可是我能自由地說話的。”
方律師說，“這是司法體係嚴肅的一環，自由應該是有度的。”
阿語說，“你呢，看著不像一個律師，我才質疑你的身份，你有必要向我方提供律師資質證明的，可是你冇有，我是合理疑問，其次我也是尊重司法的，我認同自由是有度的，你們向司法申請詢問中不得提及的96個詞中被批準的53個，我一個冇用，我隻是表達了一個父親接受女兒在失蹤3年以後被認定死亡的崩潰，我隻是在陳述這已經是一樁命案，而不是一樁失蹤案了。”
阿語迴歸正題，詢問肖傑，“我想問一下肖先生，你是如何獲得那一對足斤重的金手鐲的？我是在詢問你去大良典當行典當的那一對金手鐲，確認你本人簽字了。”
肖傑和方正亮對視一眼，方正亮點點頭。
肖傑說，“那是幫龍悅然小姐離開龍家島嶼，她送給我的。”
阿語：理由呢？
肖傑：我們三個人帶走龍小姐並且幫助躲進我們的船離開龍家島嶼，這是龍小姐給我們的報酬之一，我們平分了報酬。
阿語：哪三個人？
肖傑：我、江海勝和李世明。
阿語：那兩個人呢？
肖傑：海難帶走了那兩個人。
阿語：你為什麼在馬來西亞坐牢？
肖傑：我在船上生病了，保險不夠治病和生活，我就參與了搶劫案，在吉隆坡坐牢了。
阿語：龍小姐在船上躲在哪裡？
肖傑：最底層貨倉17號的小辦公室，一向冇人去底層貨倉的，因為藥材怕潮濕，運送藥材的船隻最底層的貨倉都是做乾燥劑用的。
阿語：從龍家島嶼到新加坡一共是49個小時，嬌生慣養的龍小姐一直在底層貨倉，也不害怕也能習慣，而且除你們三個人之外一個人都冇有發現她？
肖傑：很多細節我也不記得了，龍小姐並不嬌氣的。
阿語：那你能準確記得龍小姐一直待在底層貨倉17號小辦公室嗎？當然她可能短暫離開那個小房間，但是她大部分時間都應該在小辦公室裡麵。
肖傑：我是守在底層貨倉門口的值班船員，我肯定龍小姐是在底層貨倉小辦公室，並且我冇有發現其他人進入過底層貨倉。
阿語：我剛纔讓醫生安排給肖傑先生做了心理健康和身體健康檢查，確認你是在健康情況下正常作供，你的律師也說了，你們是清楚我們是司法詢問，如果你口供作假，根據龍家島嶼的地區性法律，我們決定以妨礙司法公正乾擾我們繼續辦案為由強製引渡你到龍家島嶼。
方正亮：這不符合程式的。
阿語：龍島主那麼憤怒，並且兩年前已經修改了龍家島嶼的法律並且宣佈落實，這已經是龍家島嶼的命案，我絕對有證據證明肖傑先生在給假口供，我基於地區性法律以人道主義為主，提出引渡肖傑先生是合乎法理和情理的。
肖傑：我不接受引渡要求。
阿語：龍島主有大把時間和你打官司，他很堅決，或者我再問一遍，你確認你們把龍小姐藏在底層貨倉，並且你在守門嗎？你能為這一段口供簽字負責嗎？
肖傑有點猶豫，可是方正亮卻很淡定。
最終肖傑還是在口供上簽下名字。
阿語馬上說，“龍小姐出走事件發生的時候，肖傑先生到平安號貨輪工作不到三個月時間，你原本是在瑪那朵號貨輪工作的，所以你並不知道底層貨倉除了走樓梯的正門，還可以從倒數第二層的貨倉中部放樓梯下去，有兩三對情人喜歡到底層貨倉偷情，底層貨倉除了17號辦公室有一張床可以藏人，其餘房間都是上鎖的，而貨倉冇有任何遮擋物，防潮的木炭鋪在底部再上了一層木板，你所謂的龍小姐藏在貨倉的那個晚上，四對有情人開了一場派對，錄像已經毀了，但是有16張照片，他們共同作供底部貨倉冇有外人，並且你本人在餐廳喝了四個小時的酒，可是我仔細研究過你這兩年來所有的口供，你都是堅持你不放心守在底層貨倉門口的說法，你為什麼去喝酒，也許是底層貨倉裡麵根本冇有人吧！”
肖傑說，“我之前確實是在瑪那朵號貨輪工作的，不太熟悉平安號貨輪，但是絕對不可能有什麼中部樓梯，龍小姐確實在底層貨倉，我很肯定。”
阿語說，“我查到了船隻內部構造圖，確認那個樓梯的存在，隻是廢棄不用了，但是還是能用的，現在也還能使用，這也就是說，那8個人中的四個男性或者是其中一個起了歹意，發生了什麼意外，是嗎？”
肖傑說，“這絕對有這個可能的。”
阿語說，“那就是你擅離職守，導致了悲劇的發生，龍小姐已經喪生大海了，我想龍島主會妥善處理肖先生的情況的。”
方正亮插話，“阿語小姐這是威脅了。”
阿語說，“不管是那種情況，肖傑先生隱瞞了自己擅離職守四個小時，而且一直撒謊瞞報，這就是給假口供，這影響了龍小姐一案的偵破工作，龍島主作為受害人的親屬也是龍家島嶼的主人，他酌情處理肖傑先生這是合情合理的，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威脅。”
阿語收拾東西，帶著洪辰燾離開了。
阿語說，“我先回去向島主彙報一下，我們明天見，後天也見，我已經申請了三天時間，我聽說附近海洋公園的湖裡有海鷗，小姑娘都是喜歡海鷗的，我還是工作和生活兩不耽誤吧！”
阿語和洪辰燾快步離開了監室。
車上，洪辰燾說，“你什麼也冇有問到，你準備怎麼辦？”
阿語說，“我去的時候特彆怕這個肖傑一句話也不說，因為瞎說比不說好多了，幸好我說了龍爺那一段，可能律師給他製定的策略也是讓他正常作供，隻要開口了，一切就好辦了。”
阿語說，“我讓龍輝然去和方律師談話，方律師明天會請假一天，律所會派彆的律師代替方律師，我需要給肖傑一些震撼，你再去幫一個忙。”
洪辰燾問，“阿語小姐有什麼吩咐？”
阿語說，“肖傑今天說的話足夠了，你去找人根據兩支備用錄音筆的內容剪出一段話：我幫著他們帶走了龍小姐，龍小姐被海難帶走了，那報酬還不夠坐牢的，我要說出真相，龍小姐根本不在我們船上，她是被瑪那朵號貨輪帶走的。”
阿語又說，“這關鍵詞句不缺的，你讓人做的精細一點，然後你用來做手機鈴聲。”
洪辰燾說，“阿昆也這樣審問犯人嗎？”
阿語歎氣，“我父親冇有教會給我，我是旁門左道的，你看不慣就請隨意，我就這樣的。”
阿語不僅淡然還很坦然。
第二天，方律師並冇有請假，可是他騎著自行車到監區的時候，已經遲到了17分鐘，他氣喘籲籲滿頭大汗。
方律師脫力地拽拽了領帶。
阿語和洪辰燾對視了一眼，阿語準備開始了。
方律師衝過來在阿語麵前拍了拍桌子，大喊道，“路口的交通意外和監區郊區路段的釘子算是龍家島嶼的特彆禮物嗎？”
阿語說，“我聽說律師考試你考了兩次，第一次你質疑你的試卷被人更換了，申請閱卷，可確實是差一分冇有通過，第二次考試你在新加坡考的，獲得了資格證書，一定是吉隆坡所有人都針對你和你的當事人，對嗎？”
方正亮瞬間冷靜下來了。
方正亮的手機響了，阿語讓他接電話。
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方正亮律師的小女兒因為腸胃炎住院了，他的太太非常慌亂。
方正亮鎮定地安撫太太，然後用眼神鼓勵肖傑。
阿語輕輕踹了一腳洪辰燾，洪辰燾的手機也響起來。
那段電話鈴聲完整地播報了兩次。
肖傑掙脫著手銬腳鐐的束縛，恨不得衝過來打阿語。
阿語卻特彆冷靜，對洪辰燾說，“龍島主的電話，你出去聽唄！”
洪辰燾出去以後，方正亮再次衝到阿語麵前，“阿語小姐不要太過份了。”
阿語感覺壓力感撲麵而來。
阿語說，“肖傑前後被龍家島嶼的人問詢過34次，你包括這次做了8次他的律師，每次律師費20000林吉特，其他費用都是他來支出，肖傑的賬號還有1378432.15林吉特，他說因為治療費用去打劫一個兌換店老闆，而那個老闆隻有3125.6林吉特在身上，那個兌換店又偏僻利率也不劃算，他還動了刀子，刀槍無眼，兌換店老闆已經瘸了，他也有一個女兒，你有肖傑有，龍島主也有，如果他真的是無辜的，龍島主何必咬住不放。”
方正亮說，“我當初也誤會了試卷的事情，龍島主真的冇懷疑錯人嗎？”
阿語說，“李世明和肖傑不熟的，他是私人捕漁船出海打漁的時候死於海難，他典當鐲子的憑證是那個小典當行後補的，根據李世明那個假簽名的碳墨分析，那個典當票據是李世明死亡三個月後補的，小典當行老闆承認了，至於江海勝，應該是被人從船上打暈了推下船的，龍島主在那一帶所有的無人認屍處找了192天，終於找到了江海勝的屍體，他的那對手鐲是瑪那朵貨輪船長陳開言給他的，而且時間是江海勝出事五天以前，據說江海勝出去賭博贏回來，那手鐲上麵有五天前陳開言的血跡，所以李世明和江海勝並冇有涉案，平安號上上下下從來冇人見過龍小姐，龍島主讓人拿了一堆照片用了吐真藥以後，認得出龍小姐隻有兩個人，還是猜對的，平安號一個新人肖傑能安排整個事情嗎？肖傑加上李世明和江海勝這種邊緣人物也安排不了吧！而平安號上，隻有肖傑也曾經是瑪那朵號的船員，龍島主甚至儲存了兩艘貨輪上127個工作人員所有人的DNA標本，龍島主是一個父親，方律師和你的當事人也是，你們都有女兒吧！”
方正亮一直堅信肖傑是無辜的，認為他的當事人隻是貪財惹禍上身，龍悅然案件一定和肖傑冇有太多關係的。
方正亮內心的很多東西已經坍塌了，但是他還是肖傑的律師。
方正亮又拽了拽領帶，踉踉蹌蹌地在肖傑身旁坐下來，他是肖傑聘用的律師，他得對自己的當事人負責。
洪辰燾回來的恰到好處，於是阿語開始了她的第二場問詢。
肖傑卻先發問，“龍島主真的接受了龍小姐的死亡事實？”
阿語放下筆，又摘下眼鏡，揉了揉眼晴，“你一直扛著不說，典當行的記錄隻有你的簽名既是真的，又符合時間邏輯，江海勝在龍小姐事件後曾經賭球輸了，賣了幾間鄉下房子才湊夠錢還了，為此他差點把自己的媽媽氣死了，他如果早有那對鐲子，不用來還債，也肯定用來所謂翻本了。”
肖傑說，“我想抽菸。”
阿語看了看牆上的禁菸標誌，“這裡不能抽菸的，我無能為力。”
方正亮說，“我們可以申請更換審訊室，5號審訊室可以抽菸。”
阿語對洪辰燾說，“麻煩洪二少爺去問一下，那幾間審訊室可以抽菸，除了五號以外還能不能開放一間彆的允許抽菸審訊室。”
最後，他們換到了樓上的11號審訊室。
阿語看到了方正亮身上的煙盒，示意洪辰燾把煙盒換了，給了一根肖傑同牌子的香菸。
方正亮為肖傑點菸。
肖傑卻始終很精神。
阿語說，“方律師不吸菸，又何必帶著煙，同牌子的香菸挺好買的，冇有昏睡劑新增的，肖先生也不必裝過敏了，躲過了三天，以後會有三十天，肖傑的身體和心理檢測報告，從頭到腳我都有一份，這點不入流的手段，你們請隨意吧！”
阿語又說，“我想早點結束，快點去喂海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