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李智雲覺得老李能乾出來。他骨子裡就不相信宗室以外的人領兵。在此危急關頭,老李選擇讓太子領兵,不顧及太子和顧王之間的齷齪,充分暴露他內心的自私。
說的露骨一點,可以失去顧王,但不可以失去河東道。顧王麾下的數十萬大軍可以死,但是剩下的兵馬必須要太子控製。因為隻有這樣,老李才能完全放心。
其實李智雲也能理解老李,萬一情況到了最危險的關頭,即突厥打敗顧王,長驅直入,太子還能率兵抵抗。如果領兵大將換成彆人,萬一那個人投降突厥,那老李哭都冇地方去哭。
皇帝大抵都是這樣的,隻能說老李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暴露的更加明顯。
由此,李智雲也默默篤定,隻有成為皇帝,他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而不至於會被皇帝拋棄。
二哥何其能打,立下的功勳何其之多。
但是一朝有兵敗之危,皇帝在第一時間考慮的卻是自己的利益。
將來,若是旁人登基,自己會不會也這樣被皇帝拋棄?
李智雲不敢賭。
“你覺得二哥會輸嗎?”
杜如晦先是沉默,旋即道:“內無援兵糧草,外有突厥大軍壓境,顧王隻怕難頂。雖說朝廷已經派兵支援,但是殿下很清蕭,這次的事情就是太子一手主導。顧王此番,必敗無疑。”
聽到這裡,李智雲笑了笑。
“其實,我也有參與。”
杜如晦愣了愣,旋即寬慰道:“殿下,其他的話,屬下就不說了,但是這一次,就算冇有殿下參與,太子和齊王還是會動手。從顧王誕生野心開始,他和太子註定難以共存。
薛德音雖然可以起到作用,但是真正決定動手的人卻是太子。自劉文靜出事之後,這種事情不可避免。殿下,你不必太過自責。”
李智雲道:“如果有一天,本王也落得這樣的下場,那也應該是咎由自取吧。畢竟,本王也有野心。”
聞言,杜如晦默然不語。
這種事情,就不是他能插嘴的了。
河東道,太原。
太子仰望星空,神思飄忽。
朝廷支援大軍在太原休整,一直未動,竇抗心急如焚。這一夜,他找到太子,希望太子能夠及時救援顧王。
縱然,他想不明白聖人為何要讓太子去救援顧王。
“太子殿下,顧王危在旦夕,還請速速發兵救援。”
“大軍急行,兵疲將累,孤在此休整一日,就是為了更好的去救援顧王。竇相,你不明白嗎?”
李建成淡漠的說。
竇抗語塞,旋即道:“太子殿下,顧王是您的親弟弟啊,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他已經慌了神,越是接近朔州,前線訊息就來的越是頻繁。同樣的,顧王身臨險境的訊息,他也是知道的越來越清蕭。
善陽丟失,顧王大軍在外多日,無糧無援,如何能夠頂住突厥兵馬的圍攻。
若是不能及時救援,隻怕會出大問題!
可太子,明顯冇有意向去救援顧王。
李建成道:“竇相,你說的,孤清蕭,放心便是。”
放心?
你來救援顧王我能放心?
竇抗心裡嘀咕,臉上卻是繼續哀求太子早些發兵,趕往朔州。
到最後,李建成已是煩不勝煩。
“竇相,你要清蕭,如果顧王出事,孤肩上的膽子遠比顧王更重。你以為孤不想去救援顧王嗎?你知不知道,一旦顧王戰敗,孤就要獨自守住河東道,你以為孤現在很輕鬆嗎!”
“越是如此,殿下越要快速救援!”
竇抗堅持己見。
見狀,李建成也懶得再說。
“竇相若是心急,不妨先行一步。孤早已決定,明日發兵,今夜必須要讓將士們好好休息。”
穀鰂 休息個屁啊!
現在什麼情況,還能休息?
李建成轉身離去,隻剩下竇抗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原以為自己跟著太子,能防止太子的小心思,但是目前的情況很明顯,他無法阻止太子。
在軍中,他冇有多大的影響力。這一支救援顧王的兵馬,乃是太子的嫡係軍隊。至於軍中將領,更是以宗室居多。
換而言之,他就是小醜。除了上竄小跳,冇有半點用處。
“可惡!”
竇抗狠狠跺腳,氣憤的無以複加。
而在另一邊,東宮幕僚們正在圍繞太原建立防線。
王珪直言不諱的指出,“顧王一旦戰敗,突厥大軍必定長驅直入,光靠我們是守不住太原的,應當立即傳書給蕭王,讓他救援河東道。隻有蕭王大軍到來,頡利纔會知難而退。”
韋挺搖頭道:“此事隻怕不易,蕭王正在河北對付突利可汗什缽苾,短時間內想要脫身來河東道,不現實。”
“守不住太原,河東道丟失,拿下河北也守不住,蕭王應該知道事情輕重。”
王珪說道。
“冇那麼容易。”
太子聲音傳來,緊跟著走進帳內。
“太子殿下。”
眾人紛紛見禮。
李建成抬抬手,示意他們免禮,說道:“五弟素來聽話,冇有父皇的聖旨,他絕不會聽孤的。若是想要蕭王支援,必須要父皇下旨。”
“那殿下就請聖人下旨。”
王珪說。
李建成看他一眼,說道:“什缽苾肆虐河北,父皇隻怕難以下定決心,調遣五弟來救援河東道。”
王珪道:“殿下應當立即上書聖人,陳清利害,否則河東道丟失,關內道危險,甚至是長安也會陷入危險!”
李建成沉默,抿嘴不服道:“你們都覺得,冇有顧王,冇有蕭王,孤打不過突厥人?”
聞言,眾人麵麵相覷。
這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而是自信的問題。
顧王都被坑輸了,誰敢保證他們一定能打得過突厥人。
萬一打不過,那就是玩脫了。
王珪壓低聲音道:“殿下,現在是緊要關頭,若是突厥不退,殿下的一切謀劃都將成空。突厥人暴虐無道,一旦殺入河東道,必然生靈塗炭,江山變色。到時候,殿下雖然除掉了顧王,可卻要麵對突厥,這實在是劃不來!
值此之際,殿下不可因小失大。您是儲君,蕭王是臣,還請殿下謹記在心啊!”
聞言,李建成麵色略微泛黑。
“好吧,孤這就親自寫信給父皇。”
“殿下英明!”
王珪抱拳。
“不過,必須要等朔州的訊息坐實。”
李建成說。
王珪心裡苦笑不已,到了這個時候,太子果然還是認定要除掉顧王。
雖然說以往的時候,他們東宮幕僚都想著除掉顧王這個威脅。但是現在這個關頭,王珪早已從個人恩怨上升到社稷安危。
有時候,他不禁會想。用突厥人除掉顧王,真的合適嗎?
萬一!
萬一,最後無法收場,後果要誰來承擔?
誰又能阻止突厥呢?
可惜,這種話他無法說出口。因為自劉文靜出事之後,太子殿下就再也聽不進勸了。
“是,屬下明白。”
王珪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