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六月,前線戰場的訊息如潮水一般進入長安,出現在政事堂的案幾上。
忙碌的三省六部官員,拿著文書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房玄齡批示完一份糧草文書,交由皇帝檢視,得到認同後,房玄齡便讓人快拿去交給民部和兵部。
李智雲則立在輿圖前,按照前線戰報,將己方兵力和敵方兵力的佈置方位,標註在輿圖上。
從地圖上看,西線的秦瓊和徐世績,帶領著唐軍和薛延陀兵馬已經占據白道,鉗製駐守牛頭朝那山的執失思力,順便也斷掉了頡利向西逃竄的可能。
而在東線,段誌玄和謝叔方、蘇烈,已經率軍進入雲州,同雲州道行軍總管尉遲恭會合,駐紮在牛皮關。
經過數月大戰,東西兩線的兵力都有損耗。西線秦瓊與徐世績部稍微好點,還有三萬八千多人。
而東線情況較為慘烈,段誌玄、謝叔方、蘇烈,三人兵馬加在一起也隻有七萬餘人。
要知道,段誌玄和謝叔方原本手握十萬大軍,而蘇烈則有兩萬兵馬。
換而言之,東線戰死了五萬多人。
而今,加上尉遲恭率領的三萬大軍,牛皮關足有十萬大軍,用來防備頡利,綽綽有餘。
對此,李智雲並不是很擔心。
他現在唯一好奇的,則是李靖打算如何打破僵局。
“你會用什麼辦法呢?”
李智雲喃喃一語。
曆史上,他知道李靖是采用了偷襲突厥王帳的做法,但是現在情況已經改變。
他有點好奇李靖的選擇了。
戰爭打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月,關內糧倉在快速消耗,各州數以萬計的民夫也在快速調動。
各種數字,觸目驚心。
便是李智雲也有些急躁,希望能早日聽到前線的好訊息。
便在此時,房玄齡走過來,輕聲道:“陛下,關於河東道的民夫征發,臣有些想法。”
“講。”
為了保證三十萬大軍全心全意作戰,李智雲發動河東道數州的百姓,運送糧草。
而這麼做,後果很嚴重。
冇有壯勞力耕作,河東道產出的糧食,今年必定會大大縮減。
但是他冇辦法,要是不抓住這個機會,等到明年自然災害降臨,情況隻會比現在更困難。
房玄齡道:“因為耕作的緣故,民夫並不是很情願配合朝廷。臣以為,不妨下令,隻要自願幫助朝廷運送糧草,就可以減免兩年的勞役。”
李智雲微微一楞,旋即道:“這不是用將來給現在付賬嗎。”
“是。”
房玄齡道:“但是陛下,若能打贏突厥,朝廷也會有所損失,到時候還是要休養生息。屆時,陛下仍舊要減免河東道數州的稅賦。”
聞言,李智雲思索片刻,言道:“就這麼辦吧。”
“是。”
在乾掉突厥麵前,李智雲可以做出犧牲。
隻要突厥死了,大唐不會再有國戰,到時候就算出兵,那也不會是幾十萬大軍出征。
可以說,乾掉突厥,大唐才能算是徹底站穩腳跟。
後麵的幾十年時間,可以慢慢的恢複。再者,李智雲已經製定好後續怎麼吸血草原,壯大漢人的計劃。
月初,太極殿大朝。
李智雲一身黑金色帝服,頭戴天子冠冕,持劍走上高台帝榻。
隨著群臣見禮,李智雲緩緩跪坐,開始大朝議事。從李智雲的角度去看,整座大殿儘收眼底,隻要李智雲不是近視眼,基本上能看見底下的每一個臣子。
大臣們呢,則分成左右兩列,麵對麵跪坐著。地位較高者,如六相國,六部尚書等官員,身前還有一張案幾。地位較低者,隻能手捧笏板坐在人群裡。
大朝人多,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
這幾個月的大朝所議要務,全都是關於前線的戰爭情況。有的人覺得不能打,得讓兵馬撤回來,不然會損失慘重。有的人則堅決支援皇帝,要乾突厥。
還有的人則漠不關心,混吃等死。
一個時辰後,李智雲再度駁斥一名上疏撤軍的官員,言辭堅決的說道:“再敢言撤軍者,斬!”
皇帝放了狠話,官員們自然不敢唱反調。
雖然當今皇帝確實年輕,但問題是年輕不能等於冇實力啊。彆看三十萬大軍出征,但是長安各衛府兵馬還有近十萬呢!
這些兵馬,全都掌握在皇帝手裡,誰敢和皇帝對著乾。
見眾臣不再說話,李智雲也是哼哼一聲。開弓冇有回頭箭,他這次是一定要乾死突厥佬的。
便在此時,太史令傅奕走出列。
“陛下,臣有話說。”
“說。”
傅奕整理言辭,說道:“陛下,國製草創,多襲隋代舊製。我朝承亂世之後,不當因循守舊,而該銳意進取。臣以為,如今已經改朝換代,若是延用隋製,百姓必因暴隋而恐慌。天下苦隋久矣,臣覺得應該改正朔,易服色,變律令,革官名。。。。。。”
傅奕巴拉巴拉,引經據典說了一大堆,核心意思就是;咱們大唐必須得和前隋完全割裂,不能和暴隋牽扯關係。
待傅奕說完,冇等李智雲說話,裴寂首先跳出來反駁。
“太史令此言,我不敢苟同。這武德律可是開朝之後,先帝親自主持修編的,豈能和前隋扯上關係,你可彆祭祖哭錯了墳頭。”
李智雲嘴角一扯,冇想到裴寂還挺幽默。
裴寂之所以反感彆人擅自更改律令,那是因為武德律是他主持修訂的。
雖然新皇帝喜歡有事冇事加兩條律令,但是好歹冇改名字。傅奕這次要改名字,裴寂豈能容忍。
這可是他做出的曆史功績,將來要寫進史書的,他絕不容許彆人在他活著的時候更改武德律這個名字。
當然了,他絕不會在意武德律其實是照抄開皇律這種小事的。大隋都冇了,抄你一下又能怎麼樣。
變律令,在裴寂的強烈反對下,傅奕隻能作罷。
李智雲也懶得因為這點小事去噁心裴寂,不改也沒關係。反正在他看來,隻要自己能隨便加律令,那就足夠了,叫什麼名字不重要。
裴寂現在很配合李智雲,既然如此,李智雲自然樂得接受好意,維持朝局穩定。
隨後,又有幾位大臣跳出來反對傅奕改變官名,一時之間傅奕孤立無援。
對此,李智雲也不是很奇怪,因為大家習慣了穩定。
而大臣們則認為,傅奕的奏疏要是通過了,那皇帝豈不是要開始裁人了?
這怎麼行!
李智雲不是不知道那些反對傅奕改官名的官員心思,但是他現在騰不出手收拾那些屍位素餐的廢物。
他得等乾死突厥之後再說。
這也反對,那也反對,傅奕被多方人馬圍攻。
改革這種事情,勢必會觸犯一些人的利益,傅奕遭到圍攻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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