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顯揚,你他麼到底想乾什麼?”

望著大堂中央架起的大鍋中不斷翻滾的熱油,再看了看似笑非笑的吳憂,眼角狂跳的李景隆,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彆激動,你不是收了一條能替你上刀山下油鍋的走狗麼?刀山麼本府一時來不及準備,至於油鍋倒是好辦!”

輕笑著搖了搖頭,吳憂擱下手中的茶盞,凝視著渾身輕顫的杜三,幽冷的說道,

“想要出人頭地的心情,本府可以理解,但你千不該萬不該,踩著我應天府的臉麵,用作你往上攀爬抱大腿的資本!

現在,本府給你三個選擇,一,被打斷四肢,或終身殘疾,或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即可痊癒,從此,你與我應天府便算兩清!

二,跳進油鍋裡打個滾,生死由天!

三,將你的主子,當眾痛扁一頓,之後,你可以逃,至於能否逃脫,全然在於你的本事!

還有,這裡由本府做主,彆指望你的主子能救的了你,本府給你十息時間考慮!”

此言一出,萬花樓頓時為之一靜,佇立於三樓,因李景隆而損失慘重的眾多賓客,極力壓抑著自己的呼吸,眼中隱隱透著一縷期待!

而隻有短短十息選擇的杜三,已冇有時間後悔,臉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隨著心中的糾結,臉上的神情不斷變換,

“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與其成為廢人,倒不如

大人,還望你言而有信,我杜三選第三條路!”

隨著時間緩緩流逝,心中已做出抉擇的杜三,緩緩抬起了頭,凝視著李景隆的目光,透著一抹猙獰,

“東家,彆怪我杜三心狠,與其做個廢人,大不了亡命天涯,天大地大,你想報複我杜三,卻也冇那麼容易!”

“杜三,你他麼剛剛還指天發誓,說要替本少爺上刀山下油鍋,現在”

“嘭”

既驚詫又悲憤難言的李景隆話未說完,又因傷勢在身,頓時便被杜三一腳踹翻在地!

或許是早已做好了亡命天涯的準備,雙眼通紅滿臉猙獰的杜三,將心中對吳憂的恨意,通通發泄在李景隆的身上,下手絲毫不留餘地!

而被突如其來的一幕所震驚的老鴇,望著雙手抱頭慘呼,在地上不斷翻滾的李景隆,趕忙一把拉住了被恨意所充斥,陷入癲狂狀態的杜三,

“杜三,你竟敢當眾毆打東家,你不想活了?”

“活?”

微微一愣,眼中緩緩恢複清明的杜三,低頭看了看抱頭蜷縮成一團的李景隆,打了個冷顫之後,轉而望向了悠然飲茶的吳憂,

微微垂下了頭,隱藏起眼底掠過的一抹濃濃恨意,訕笑道,“大人,不知你可滿意?”

“吳知府滿不滿意另說,我李文忠卻很不滿意!”

門口驀然響起一道冷厲之聲,一眾全副武裝的軍士率先而入,隨之現於人前的李文忠,隨手從一位軍士手中抽出一把腰刀,

極為冰冷凝視著早已癱軟在地,麵露絕望之色的杜三,

“當眾痛打我李文忠的兒子,如此踐踏我曹國公府的臉麵,留你不得!”

一陣寒光閃過,頭顱滾落,脖頸處鮮血飛濺而出,萬花樓先是傳來陣陣驚呼,卻瞬時又再次陷入寂靜之中,

可這份寂靜轉眼間便被打破,父親在孩子心中的形象,本就偉岸,

而及時趕到的李文忠,此刻在李景隆的眼中,更是偉岸無比,似能為其遮擋任何狂風暴雨,

“爹,您可終於來了,孩兒孩兒”

被軍士攙扶起的李景隆,雙唇輕顫,雙眼泛紅,話未說完,兩行熱淚已是奪眶而出!

望著鼻青臉腫淚流滿麵,飽含委屈又狼狽異常的兒子,李文忠眼角跳了跳,抬起的手掌又無力的垂下,擺了擺手輕歎道,

“九江,你先去房中歇息片刻,萬事有爹!”

不甘的搖了搖頭,李景隆滿含悲憤的指了指無頭屍體之後,直指臉上被濺上鮮血,卻悠然品茶,毫不變色的吳憂,

“爹,孩兒不走,雖說是此人打的孩兒,但他不過是一條咬人的狗罷了,真正的始作俑者卻是這個姓吳的光腚知府,您可”

“嘭”

“啊!”

茶盞摔的粉碎,滿堂賓客望著再次被吳憂一腳踹翻在地的李景隆,頓時一陣嘩然,

“曹國公當麵,府尊大人竟還能如此如此囂張,我王四即輸了五百兩,也他麼認了!”

“原以為曹國公率軍士親自到場,能讓府尊大人忌憚幾分,不成想”

“李景隆三番兩次口出譏諷之言,所謂泥人還有三分火,更何況本就性格乖張,行事剛烈霸道的府尊大人?”

“不管怎樣,府尊大人當著曹國公的麵,毆打他的兒子,今夜之事隻怕難以善了啊!”

伴隨著三樓的低聲議論之言,臉頰狂抽不止的吳憂,雙手叉腰凝視著再次癱在地上,滿是不可置信之色的李景隆,怒喝道,

“光腚知府、光腚知府,你他麼是親眼目睹了,還是他麼在這信口開河滿嘴噴糞?啊?

大庭廣眾之下三番兩次公然詆譭本府,你他麼到底是何居心?啊?”

“來人,給我打斷他的雙腿!”

“我看誰敢!”

李景隆暴喝一聲,冷冷的掃視了一眼蠢蠢欲動的應天府衙役,冷哼了一聲,一甩衣袖,將目光轉向了神情冰冷的吳憂,

“吳大人,你如此行事,未免太過霸道,也未免太過目中無人了吧?”

立於一旁的塗節,見隨李文忠而來的軍士手按刀柄煞氣彰顯,已有劍拔弩張之勢,趕忙上前低聲勸慰道,

“大人,僅憑咱們應天府衙百來號人手,恐非身經百戰的軍卒對手,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如”

“放眼望去,應天城中大小花船賭坊妓院,哪家背後少得了達官顯貴隱於幕後?

若就此收手,商稅之事便就此不了了之,既然是殺猴敬雞,豈有半途而廢之理?

本府臉麵事小,但這商稅,卻是非收不可!”

說著,衣袖微微一陣顫動,一隻黑色柱形之物落入掌中,吳憂嘴角緩緩勾起,上下打量了一番神情不善的李文忠,幽幽的說道,

“曹國公,你說本府霸道也好,目中無人也罷,但事已至此,今夜之事,必須得有一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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