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N-Z火車上十分擁擠，天氣依舊炎熱，車廂裡瀰漫著一股臭腳丫子和咯吱窩的汗酸交織在一起的味道，熏得程向陽腦袋都有些迷糊。一路上看過了許多與魯西那邊不一樣的風景，尤其是在經過贛西時候，看見那一片片的柑橘林，再想起來在裕安的時候這柑橘的價格，程向陽隻覺得這漫山遍野的不是柑橘，而是黃金。他的心境也慢慢開闊起來，先前的鬱結也慢慢隨之散去，說不定，這次出來，是一個更加正確的選擇呢？外麵還有這麼廣闊的天地，何必再揪著過去不放。他抱緊自己的小包裹，轉頭看向窗外。但願，他能找到大全，他能賺到錢，風風光光地回家。但願，一切都還來得及。窗外的景色在不斷地往後走，這讓程向陽的心裡油然而生了一種希望。路要往前走，他們的日子，總會好起來的。火車停在深城的火車站，程向陽一下車，撲麵而來的潮熱之氣讓他呼吸都頓了一下，這果然是南方，真的很熱。他跟隨著人群往外走，走出站口，入目人群的穿著打扮，他有很多隻在電影裡見過。在這裡，闊腿褲花襯衫似乎已經人人都有。更多的年輕女性都穿起了一整件的裙子，還有的，裙子短的將大部分腿都露在了外麵。程向陽隻是看了一眼，就麵紅耳赤的將頭彆過去。來自對方的輕笑聲讓程向陽真正懂了什麼叫做土包子進城。他在火車站周圍轉了一圈，隻敢買了一份深城地圖。地圖到手，他才發現，深城真的很大，他現在也不知道馮全在哪，光找人的話，還不知道得找多久。將地圖翻過來，程向陽就看到了背麵的招工資訊，那倒不如一邊做工，一邊找人。在滿滿的服裝廠，電子廠，農機廠等等等文字之中，程向陽一時之間看花了眼。他按著每個工廠後麵給的地址，在地圖上慢慢找著，最後選中了一家距離火車站最近的電子廠。雖然他也不懂電子廠到底是做什麼的，但是他踏實做，賣力氣，總歸不會出錯。程向陽不會坐公交車，看了半天見上麪人擠人的，也冇上去，便對著地圖和街道上的圖標一路走著前去。深城的主乾道都已經成了水泥路，放眼看去，街道旁邊基本都是樓房，各種招牌掛在上麵，有些店鋪裡甚至還在放著他聽都冇有聽過的歌曲。有的還挺好聽，他站住略聽了一會，就有熱情的店鋪老闆邀請他進去買點什麼，嚇得程向陽連連擺手，抱緊他的小包就跑。這一跑，就把路線跑偏了。跟著地圖繞了一個圈，中間還來來回回打聽了一頓，他才找到了工廠的後麵。工廠後麵是一片低矮的平房，這又讓程向陽大開眼界，原來深城這麼厲害的地方，也有這麼小的房子存在。程向陽在這片迷宮一般的地方走得汗流浹背都冇有找到怎麼繞到前麵去，他剛想找個人打聽打聽，就看見前麵有人正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麼。“幾位大哥，請問義佳電子廠怎麼走啊？”
這話帶著濃厚的外地口音，幾個人都抬頭看向他，其中一個咧嘴笑了笑：“你是去打工的吧，順著這條道走到頭，往左轉，走到頭再右轉就是，不過你可得快點，我聽說招的差不多了。”
這人說了普通話，程向陽聽得明白，趕緊道了謝，快步順著路向前走。到了義佳電子廠的大門口，他剛走到廠子門口，就發現那裡的人收了牌子要回廠裡去，他急忙上前：“這位大哥，這是不是招工？”
那人看了程向陽一眼，用十分不標準的普通話說道：“是啊，名額已經快要招滿啦，你要不要來工作啊。”
程向陽略微琢磨了一下，趕緊點頭應道：“我就是來，來找工作的。”
那人看了看程向陽的長相和體格，點了點頭：“進來吧，一會去填寫一下資訊。”
程向陽老老實實地跟在他後麵，連連點頭，大城市的工廠就是不一樣，在裕安的時候，他哪裡見過這種到處都是綠油油的植物的工廠。“老李，給安排一下。”
那人熱得滿頭大汗，帶著程向陽走到了一個車間外麵喊了一聲，便擦著汗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老李出來看見程向陽，好像十分滿意，帶著他去填寫了一堆表格，見程向陽會寫字，更加滿意了。“我聽你口音是北邊的？”
程向陽趕緊點頭：“我是魯西的。”
“喲，巧了，我是豫北的，我先帶你去宿舍，現在正好是吃晚飯的時候，一會再帶你去食堂看看。”
老李有些激動了，他抓住程向陽的胳膊：“一會我請你吃飯，給你接風。”
程向陽連連推辭，老李冇繼續堅持，帶著他去看了宿舍。宿舍很小，但是還算乾淨，程向陽住在靠近窗戶的下鋪，看著上麵嶄新的被褥，程向陽有些緊張。“哥，這被褥得多少錢啊。”
一張裕安到深城的火車票就花了他四十六塊五毛錢，他手頭上還有二百多，但是他不想亂花，他想留著這些錢找馮全的時候用。“咱們廠子雖然不大，但是老闆為人很好的，這些被褥還有洗漱用品都是廠子裡免費提供的，當然了，你得做工滿三個月這些才能免費，要不然還是要收費的，應該是三十塊錢吧。”
三十塊錢！
他在裕安租個院子半年才二十，這裡這些東西就要三十。程向陽心裡頓時升起了對馮全的擔憂，他隻帶了一百塊錢，扣除車票，哪裡夠生活！
他恨不得現在就出去找馮全，但是他心裡更清楚，那根本不可能找得到。“行了，你把東西放下，我帶你去吃飯，也不知道這南方的飯菜你吃不吃得慣。”
程向陽回過神來：“哪裡有什麼吃慣不吃慣的，填飽肚子就行。”
老李拍拍他：“是我們莊戶人家的孩子，我也算是在這裡乾了幾年了，也認識幾個人，有什麼事就去隔壁宿舍找我，我叫李有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