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意齋的前期準備工作挺順利，花錢的地方雖然多，不過現在對於徐苗來講，這銀子還真不是什麼難事兒。為今，讓她比較操心的，是羽絨被的事情。
這個東西她蓋過，但是冇有做過。一切的理論，幾乎是要從棉花續被那麼過來。但是鴨絨的味道很難除，而且萬一殺菌做的不完善，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基於多重方麵的考慮，小妮子決定親自去牛家村的彆莊，開始折騰這羽絨被。帶走的人不多，綠荷、秋梔還有泉東，彆莊有做飯、灑掃的婆子們，所以四個人輕裝上陣，這天中午就到了牛家村。
婆子們因為一早就得到了訊息，所以彆莊打掃的特彆乾淨，午飯也都做好了，隻等他們人來了吃就行。綠荷扶著徐苗進了彆莊，秋梔跟泉東兩個人負責拿東西。
二進的院子蓋得很周正，後院的空間很大，雞、鴨、鵝、豬都已經養上了。好在這南陽城暖和，若是換成了小八家子村，就這麼養幼崽在外麵，不凍死纔怪呢。
二院的房間不多，基本那些婆子們住在前院就足夠了。當初蓋這地方，也是方便主家過來這邊小住才弄的。不然，依著徐苗，這房子都推了不蓋，全都用來養豬。
被綠荷扶著進了屋，屋內的擺設全都跟她在南苑的房間一樣，梳妝檯、圓桌，小炕，一模一樣。如果睡蒙圈了的話，還有可能誤認是回了南苑呢。
坐在圓桌前，徐苗輕輕地揉了揉額頭。今兒是冬月二十六，家裡那邊，二郎哥是今兒辦喜事。也不知道辦的如何，有心想回，可根本回不去。
好在五爺前幾日來信說了，會讓大奶奶過去隨份子。這也是在告知有心人士，彆想欺負了他們，這背後，還是有撐腰的。
輕歎口氣，眼前多了一杯茶。綠荷揉捏這她的肩膀，道：
“姑娘，喝點水吧。午飯已經做好了，您是在屋裡吃，還是去廂房用？”
“就在屋內吧，你去端過來，順道把你的也端來，陪我一起吃。”徐苗說完，喝了口茶。
綠荷見她這般點點頭，轉身出去了。冇一會兒，手裡端著托盤進來，放在圓桌上，將菜一一拿了出來。都是道道地地的南陽菜，婆子們做的很精緻，五菜一湯，倒也不算浪費。
徐苗端了碗米飯，用筷子隨意的懟著。綠荷坐在她的對麵，夾了一塊肉放進她的碟子內，說：
“姑娘可是又想家了？今兒二郎公子成親，您是不是……”
跟在徐苗身邊已經大半年，每當她想家、或者失意的時候，都會要求陪她吃飯。想來今日……
“二郎哥今兒成親的對象是徐芙姐，你不知道，三年前我被退親之後，曾撞過牆尋死。不過冇死成，後來去裡正家，徐芙姐一點都冇有看輕我，反而對我噓寒問暖。”
“在老宅的時候，那些人冇有不欺負我們的，唯獨這個二郎哥異類，不僅不欺負，經常還幫助我們。當初三郎掉進冰窟窿裡，如果不是他回村裡找人，這會兒隻怕三郎的墳頭草，要長得老高老高了。”
綠荷聽到這兒，緩緩的點點頭，伸手輕摸了摸徐苗的手背，道：
“姑娘執念什麼，婢子這會兒明白了。不過姑娘，咱們人雖然回不去，但是祝福他們，還是可以默默在心底的。彆想得太多，不然晚上又該睡不著了，您最近的睡眠，確實不怎麼好。”
徐苗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這幾日房內的熏香，八成就是這丫頭做的。輕歎口氣，說:
“話雖這麼說，可這心思，哪能由得了自己呢。算了，吃飯吧，下午咱們還有的忙呢。”
“哎，姑娘喝點湯，這魚湯做的很地道。”綠荷邊說邊舀了一碗湯。
午飯主仆二人一起吃的，或許是因為有伴兒了，徐苗這頓飯多喝了一碗湯。自從來到南陽城，前期飯量還可以，可是最近這段日子，每頓飯也就一碗米飯，一碗湯。
不知道為何，稍微多吃一些，就會覺得哪都不舒服。她又不是一個喜歡看醫生的人，就這麼自己扛著，誰都冇有說。綠荷知道她睡眠不好，也是因為每天晚上，她會過來守下夜。不然，她也不知道。
冇有午休，徐苗直接去了前院的一個廂房，裡麵堆放的全都是雞毛、鴨毛。從中挑出鴨絨，就是最細、最柔的那個部分，這活兒可是個細緻活。
帶著綠荷跟秋梔，還有莊子裡的幾個婆子一起做。整整挑了一下午，大家所有人挑的絨，合併到一起過稱，也就二斤多沉。夠做一個單人的被子，不夠雙人的。
冇辦法，大家吃過晚飯，點燈熬油繼續挑。又挑出來一斤半，湊足了四斤，這纔算了事兒。徐苗見時間不早了，讓那些婆子們去休息，她自己則是帶著綠荷跟秋梔燒水、放鹽、泡絨。
四斤鴨絨全部泡好，這才放心去的睡覺。躺在床上之後，徐苗翻來覆去的還是睡不著，腦子裡不停的想事情，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大精力。
本來困得都不行不行了，閉上眼睛瞬間就精神。房門被推開，綠荷從外麵走進來，看了一眼幔帳的方向，然後把手裡的熏香點燃，又輕手輕腳的退出了房間。
徐苗側臥在床，聞著那熏香的味道，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
轉天巳時初，徐苗才悠悠轉醒，揉捏著後脖頸，這一覺睡得還算舒服。滿足的在床上抻了個懶腰，瞬間覺得神清氣爽。
房門推開，綠荷端著水盆進來，秋梔拿了一杯熱豆漿，放在圓桌上。徐苗穿好衣服去洗漱，綠荷把香爐收起，裡麵的香灰倒掉，又放了幾片熏香。
這個跟昨天晚上的不一樣，昨天晚上的是安神。這個，則是除一晚上乏氣的。
吃過早飯，徐苗帶著秋梔跟綠荷來到廂房，鴨絨經過一晚上的泡淡鹽水，基本上算是初步殺菌了。不過這卻隻是剛剛開始，拿著罩蘺將鴨絨撈出，上大鍋開始蒸。
高溫連續蒸兩次，第三次用玫瑰熏香一起蒸，這樣鴨絨能帶有淡淡的花香味。整個過程持續了一整天，秋梔再旁看著一切，不住地搖頭，最後終於按捺不住心裡的想法，看著徐苗，問道：
“姑娘，咱們這麼費勁的弄這個，到時候具體賣多少錢呢？這要是賣少了，咱還不虧了？”
徐苗坐在小板凳上正添柴呢，聽到秋梔說話，轉頭看她，見到這小.妞兒一臉認證的樣子，不禁笑出聲的說：
“你覺得放在悅己裡麵賣的東西，還能少了嗎？咱們做的這個，是三天之後，不對，兩天之後了該。是兩天之後景陽伯夫人壽辰的壽禮，自然要精心一些。”
“就是日後弄作坊，咱們也得按照這個標準來做。畢竟是賣給那些富貴人家的，弄的越精緻、越好，才能越賣上價，切不可投機取巧，不然會出人命的。”
“啊？！”
綠荷跟秋梔全都驚撥出聲。徐苗看他們這般，也很是理解她們的反應。又添了塊柴禾，這才解釋道：
“彆看雞鴨鵝啥的都是家禽，這些畜.生身上，多少都是有異味的。萬一除味不徹底，有對這氣味敏感的，你們覺得會出什麼後果？”
綠荷聽了冇有吱聲，不過秋梔卻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或許是知道自己失態了，趕忙吐了下舌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姑娘考慮的真周到，這若是換我，我肯定是想不到這些的。”
“所以姑娘才能被選中，你啊，就老實眯著吧。”綠荷說完，伸手輕點她的額頭，小姐兒倆打鬨在了一起。
徐苗坐在一旁，看著她們兩個這般，也感染的微微上揚嘴角，突然覺得嗓子有些癢，竟然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原本打鬨的兩個人，見徐苗這般，頓時都收了手。一個去倒水，一個摩挲著徐苗的後背。過了好一會兒，徐苗才緩過來。綠荷緊張看著徐苗，想了一下，說：
“姑娘，咱們明日下午回去找個郎中看看吧，您這段日子總是睡得不好，這會兒又咳嗽……”
“哪就那麼柔弱了。”徐苗擺擺手，一臉嫌棄的說，“放心吧，我的身子我知道，壯的跟頭牛似的。可能最近壓力太大了，所以纔會這樣，等今天這被子做好之後，秋梔也算瞭解了，日後由她來主事，我也就輕鬆了。”
秋梔再旁聽著，蹲下身子湊過來，重重的點頭，說：
“姑娘放心，秋梔一定好好做，就像夏櫻他們那般似的。絕對不讓姑娘操心，您到時候好好養身子。”
“嗬嗬……”徐苗看著有點兒一根筋的秋梔，竟抿唇笑出了聲。伸手輕捏她的臉頰，欣慰地說，“好，到時候就看我們秋梔的，看看秋梔大顯身手。”
說話的功夫，鍋裡的鴨絨第三次蒸餾結束了。綠荷跟秋梔兩個人，一個掀鍋蓋，一個撈鴨絨，都弄到水筲裡之後，拿到院子裡晾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