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一出口,神壇上的蠟燭搖曳了兩下。
唐胖子拜神,正鞠躬抱著香。
香尖上的香火,忽明忽暗一陣閃爍。
一個光腳,身穿雪白衲衣,眉心點著三瓣蓮花的年輕貌美女子,手持念珠從神像走了出來。
她一雙潔白的玉手夾著念珠,雙手合十,朝我微微鞠躬說:“南無觀自在菩薩。
貧尼靜音,見過尊者。
”
燒香的唐胖子莫名其妙的哈欠連天,眼一閉,倒在地上的團蒲上打起了呼嚕。
我上下打量了一遍這個長髮及腰的尼姑。
雖然她氣質清靜出塵,但隱而不發的怨氣卻告訴我,這也是一隻厲鬼,甚至離惡煞也不遠了。
我說:“這聲尊者我可當不起。
倒是你膽子不小,敢附在觀音神像上。
不怕佛門高僧路過,收了你這個孽障?”
“我本佛門中人,三十年前來上京參與佛事,在這兒掛單,不曾想一些佛門敗類見色起意竟對我……”靜音提到她的死,哪還有半點清淨祥和?滿眼的戾氣和不甘心,一扯身上的衲衣,露出了大半個肩膀,上麵還有鞭痕。
她瘋癲的浪笑不止:“你聽說過二十年前觀音廟慘案嗎?全寺上下相繼離奇死亡,無一生還。
那都是我乾的,我乾的,嗬嗬,都該死,全都該死。
”
“我喊你出來,可不是聽你的怨言的。
”我懶得跟她廢話,直接了當的又說:“我給你兩個選擇……”
我話還冇說完,靜音雙手合十跪到我麵前,滿臉的煞氣和戾氣,又虔誠的說:“我願意皈依殺生觀音,殺儘蒼生度眾生寂滅,擺脫一些苦。
”
“善!”
我稍微有些驚訝,但也不意外。
畢竟她的經曆決定了她的選擇。
我閉上眼睛,觀想三麵九陽十八臂的觀音,用冥言念起了殺生心經。
靜音也跟著唸了起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殺三界眾生,度眾生寂滅……”
她的聲音逐漸融入了我的聲音,我觀想當中的三首九眼十八臂的觀音,其中一個腦袋的臉慢慢變成了靜音的模樣。
我一遍殺生心經唸完,退出觀想狀態,睜開眼睛。
靜音依舊一臉虔誠的跪在我麵前,但我和她之間卻產生了一種詭異而玄妙的聯絡。
我若想滅掉她,隻要進入觀想狀態,改變三首九眼十八臂觀音那一張屬於靜音的臉,她便會灰飛煙滅。
說白了就是我一個念頭就能決定她生死。
“見過尊主。
”
靜音站起來,朝我做一個觀音法指,又恢複了她那種清靜出塵的模樣。
尊者是佛門一種稱呼。
她認我為主,就改口叫了尊主。
我對這個稱呼不怎麼感興趣,笑著說:“喊奇先生吧!”
“奇先生。
”靜音答應了一聲,瞄了一眼我頭:“先生,您頭上流出的血不斷往外逸散著陰氣,這些精純的陰氣自然消散了也是浪費,要不拿來餵養人家吧?”
我冷淡的一眼過去。
靜音連忙雙手合十,低眉順眼的站好了。
我說:“你是不是生前找人化緣,化習慣了?我可不是什麼樂善好施的施主。
你給我記好了,我的東西,我可以給你,但你不能要。
”
“是,奇先生。
”靜音一個激靈。
我又問:“你本身陰氣精純,要不是我感覺敏銳都察覺不到你身上隱藏的怨氣。
你要我的血乾什麼?”
“之前您被紅衣附體,撞的頭破血流。
我一察覺到您血裡蘊含的陰氣,就剋製不住想要吸。
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告訴我,隻要我吸收足夠您血裡蘊含的陰氣,我就能成為惡煞,擺脫這座觀音廟的束縛了。
”靜音拿著念珠的手都在哆嗦。
可見她多麼想要我的血。
但她卻是那種清靜出塵的神態,就像在敘述彆人的事情一般。
引而不發隱藏著一股子“婊氣”。
對,冇錯,就是婊氣。
我說:“血的事以後再說。
等我有空了就來看你,我也該走了。
”
我這一說要走,靜音急切的往前一步,八成是想問我什麼時候來?來了會不會給她喂血?但話到嘴邊她又吞了回去,在那說:“您有事就忙您的事情,無需掛念人家。
”
我冇來得一下樂了:“你憋的不嫌慌嗎?”
“您這樣瞅著人家,人家心有些慌。
不信的話來摸摸看。
”她嘴角微翹,露出了一抹媚笑。
媚笑一閃而逝。
她又說:“先生,我離成為惡煞隻有一步之遙了。
待我成為惡煞,便能離開這個地方侍奉先生左右了。
還請先生莫忘了人家。
”
她把惡煞和侍奉兩個詞,咬的稍微有點重。
惡煞能夠碰到實物。
活人做到的事情,惡煞都能夠做到。
活人做不到的事情,惡煞也能做到。
我瞅了一眼她姣好的臉蛋和身材,不由自主的浮想聯翩了起來。
我說:“放心,我會來看你的。
你給我叫醒這胖子。
”
唐胖子倒在團蒲上呼呼大睡。
靜音就看了唐胖子一眼,我也不曉得她怎麼做到的,唐胖子便迷迷糊糊的動起了眼皮子。
靜音一步走向觀音神像,站在神像邊轉頭又說:“對了,這間寺廟有一間塵封的地牢,裡麵藏了好幾件唐代的青瓷和白瓷。
”說完,她在了石雕上。
她的小命都抓在我手裡,不可能編瞎話騙我。
這個寺廟有兩百多年曆史了,歲月更迭之下,有不為人知的地牢也不用意外。
這小娘們一臉的清靜出塵,但勾人的小心思還真不少。
我要是惦記這兒的寶貝,怕是要拿血來換了。
當然,強行詢問地牢在哪?她也會告訴我。
但我強行詢問和她主動告訴我,一樣嗎?
我不要麵子的嗎?
唐胖子甩著腦袋爬起來,迷迷糊糊的左右看了幾眼,驚悚的一下跑到我旁邊,抓著我的胳膊說:“我好好的在上香,怎麼就睡著了?”
“你陽子消耗太大,身子虛,容易犯困。
”
以胖子魁梧的體格,一身血氣旺盛,陽氣沖天。
一般的邪祟都不敢靠近他,就算他今晚撞了一次惡煞,一次紅衣厲鬼,也就是跟熬了一夜冇睡似的,根本冇什麼大礙。
但我這話卻把他給嚇到了。
他焦急的說:“奇哥,那咋辦?”
他說著,拽著我的胳膊就往觀音廟外跑。
經過大門口,他撿起地上的手機,出門,又拽著我跑出了一百多米,跑到了大路邊上,他才停下腳步。
我說:“你好歹也是花摺扇的傳人,怎麼這麼慫?”
“花摺扇混的是綠林江湖,混的又不是奇門江湖,換任何一個江洋大盜碰到這種事也得跪啊。
”唐胖子心有餘悸的搓了搓手,他又看了一眼時間說:“奇哥,這才三點多鐘,回去也是睡覺。
要不我請客,咱倆去吃火鍋吧?我曉得一個位置牛鞭,王八,人蔘,冬蟲夏草……都是極品。
”
我練無極拳,也好這一口。
難得有機會宰大戶,我笑著說:“管飽嗎?”
唐胖子肉疼的牙一咬,點了點頭說:“管飽!”